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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允你平妻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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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绯已经很久没这种心力耗尽的感觉了,精准的算计,步步为营的谋划,所有的事看似和她无关,皆为巧合,可这巧合之下的重叠,若是那有心人一思量,便能从蛛丝马迹中循迹出一星半点。

    这就像是一场走在悬崖边的极致生死之舞。

    夜色已经暗了,她草草用了点膳,吩咐苦妈和丹青都下去休息,也不要人伺候,自己一人坐在房间木窗边,瞧着漆黑无月的苍穹,人虽很疲倦,可到底她也是很享受这种谋算的过程。

    她身上披着薄衫,靠在轮椅后背上,半眯着眼,房里也没点灯,就着氤氲的昏暗,她一动不动,良久之后仿若就那么睡了过去。

    实际,这一晚上,古绯睡的并不安稳。

    阔别十年之后再见墨玉华,说她心里没半点想法,那都是假的,毕竟从前在易州的小墨墨家,众多的手足之间,墨玉华对她是最照顾的一个,也或许她是年纪最小,而墨玉华年纪最大的缘由,总归那些过往都是真切存在的。

    易州小墨墨家,至今也不过三四代,当年大京墨家一双没制墨天赋的兄弟二人被同时驱逐,两人到易州扎根落脚,好一番繁衍生息,打下家业,后由兄弟两人中的大哥掌家,当这份家业传到墨玉华父亲墨宴手中时,上一辈的人早便离世。

    也实在是巧的很,她的父亲,恰好是另一房唯一一支血脉,和墨宴那边只是堂亲,待到她和墨玉华出生之时,这关系就更疏远了,虽同住一个府门,都姓墨,可她的父亲因无制墨天赋又无行商头脑,与掌家的墨宴关系尴尬,在府中地位还不如个管事。

    那会虽然年纪小,可古绯很多年都记得,自家爹爹,为了那点生计,有时候连下人的活都给一并做了。

    当她到五岁,被墨宴发现拥有迥异常人的嗅觉,以及在制墨上表现出的天份之时,墨宴是有多欣喜若狂。

    后面的事,便是墨宴还未来得及往大京墨家上报此事,中途便被在外出游的墨老夫人挡了下来,继而她被迫离开双亲,入了大京墨家的门,做了墨家嫡姑娘墨卿歌的玩伴。

    古绯梦见很多过去的事,睡的极不踏实,走马观花,零零碎碎,像早就忘了,可又似只埋藏在心底不为人知。

    她知晓是在做梦,可却醒不过来,待最后长吁一口气,再睁眼天便亮了。

    她唤丹青进来,自己揉了揉抽疼的眉心,在丹青的伺候下穿衣洗漱,临坐到轮椅上,面对妆奁,她才觉得人整个清醒了。

    瞧着缠枝铜镜中面色不太好的容颜,古绯随手捡了支碧玉水滴簪递到丹青手里,示意她梳个简单的髻就好。

    丹青手脚麻利,动作利落,三两下就挽出个随云髻,插上碧玉簪,水滴晃动,光点析出,清翠又好看。

    古绯满意地点点头,她撑下颌漫不经心用银簪挑了点桃粉色的口脂,左右看了看,十足慵懒的姿态,“丹青,以后我要是许了人家,你可愿意陪嫁?”

    听闻这话,丹青手一紧,不小心就扯断古绯两三根青丝,她赶紧低头揉揉,面带羞赧的小声道,“姑娘,您又戏弄丹青了不是。”

    古绯笑了声,许是觉得口脂颜色不好看,她顺手擦手边方巾上,也懒了上妆的心思,将手头银簪一扔,回头望着丹青就戏虐道,“姑娘何时戏弄过你?你伺候我也好几个月了,我这个人啊,磨人的小习惯挺多,偏生还念旧,使唤惯了的便不想轻易换掉,在这古家,也就你和苦妈甚得我心。”

    丹青安静地听着,大大的眸子笑意盈盈,既不特别激动也不过份冷淡,将为人奴婢的本份恪守进骨子里。

    古绯叹息,她百般聊赖地又拿起那根银簪子,在梨花木的妆奁上戳了戳,脸上就有酸涩的无奈,“你不愿意做我陪嫁,也是理所当然的,谁叫我前十五年是私生女,现今认祖归宗,腿却被废了,父亲不喜,姊妹不欢,就连婚嫁这种人生大事,也被人拿捏着……”

    “哎……”说着,她又叹了第二口气。

    然后像想起什么似得,眸子突然焕发光彩来,她伸手拉住丹青衣袖,仰起脸就道,“丹青,若是我能寻个殷实小户人家为妻,你若陪嫁,我便允你日后平妻之位,不给人做那等卑贱妾室,你可愿意同我一道。”

    丹青终于面色一变,继而是震惊无比的神色,就连她呼吸都局促了几分,“姑娘……”

    她吞了吞唾沫,稳定了情绪才又开口,“姑娘,使不得。”

    古绯却不以为意促狭地笑了,“瞧你说的,有何使不得,我也不是那等刻薄之人,谁对我好我还明白,就是,就是怕连寻个小户人家的主我都做不了啊。”

    话到此处,古绯便不再说了,她像是陷入自己的情绪中不可自拔。

    丹青连唤了她几声,她都没反应过来。

    丹青只得推着轮椅到膳房,摆上早膳,哪想古绯拿勺搅动了几下碗里的粥,摇头便说不吃了,丹青无法,唯有去找苦妈来。

    苦妈风风火火过来,见古绯身子并无大碍,遂松了口气,然后让丹青不必担心,去忙自己的,古绯这边她伺候就行。

    眼见丹青一步三回头地出了青墨院,苦妈嘴角一翘,就笑了,“好了姑娘,不必装了,人都走了。”

    古绯转了转那比常人都大一圈的点漆黑瞳,笑眯眯地端起荷叶碗,斯斯文文小口小口地用起早膳来,哪里有半点颓靡的模样。

    “姑娘,下一步欲如何?可是需要直接从古将手里夺权?”苦妈为古绯夹了点爽脆的腌菜到小盏中,压低声音问道。

    可古绯只摇了摇头,扒拉了一下腌菜,舀进勺里,送至唇边,先是伸出粉色舌尖轻触了下,又飞快缩回,确认不烫了后,才慢条斯理地咀嚼咽下,“还不是时候,下一步嘛,自然是先坏了古婉婷和墨玉华的亲事为上,毕竟现在距离十月,堪堪只有五个月了而已,时间不多,古婉婷又是个厉害的,不得不早做准备。”

    苦妈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想了下还是不知要从何下手,便问,“老身还真想不出来要如何步步为营。”

    闻言,古绯意味深长地笑了,“这个嘛,便是要从丹青身上开始。”

    说到丹青,苦妈眉就皱了,她瞧着古绯用完粥,顺手拿起干净方巾为她擦手,“要说这丹青,老身怎觉得刚才她对姑娘的心态有点不一样了,具体是哪里不一样老身还真说不上来,不过要老身说,这种坏坯子,明知是大房那边安插过来的,早点料理了的好,省的坏事。”

    古绯看着自己清爽的手,她十指一扣,啪的一声脆响,“坏坯子也有坏坯子的用处,我早间还允了她日后做我陪嫁,就许她平妻之位,和我平起平坐来着。”

    苦妈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她手里的方巾落了都不知,倒抽了口气睁大了眼睛望着古绯就道,“姑娘,她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