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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9打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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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箐先生离去后,陈娴雅特意去草庐看了一下,这箐先生还真是狠,药圃里面一根草叶子也没给陈娴雅留下,一些老药也全部被箐先生连根挖走,珍贵的紫灵芝更是只剩下一堆腐朽的木头。

    不过陈娴雅也没想过再将草庐利用起来,只是想起了箐先生从前对她说过的那些奇奇怪怪的话,他对徐景宏一见如故,比对陈莫渝更上心,甚至肯为他离开住了十多年的陈家,绝对不会只是惜才那么简单,难道他们两个还另有什么渊缘?

    想到箐先生对她的不善,陈娴雅希望以后再也不要遇到他,也别让她知道他也参与了当年的谋害盛家之事,否则她还真不忍心对一个残疾的迂腐老头下手。

    该离开的都离开了,陈府一下子沉寂下来,邵氏的身子时好时坏,与陈寿源两个拼着吃药。

    陈娴雅放眼望去,陈府的仇人们如今只剩下两个离死不远的主谋及两只小虾米,例如王福生与琉翠。不过陈娴雅不着急,她如今九岁不到,日子还多着呢。

    陈娴雅也没想过趁机虐待陈寿源或邵氏,她觉得让他们生不如死地活着才是对他们最大惩罚,因此她在众人眼里仍然是小小年纪便撑起一个家的孝女。

    陈莫渝下葬后第三日,邵氏感觉精神好了些,叫了王福生来问一些丧礼上的帐目及从田庄与铺子上回来的奴才们的安置情形。临退下时,王福生小声对正给邵氏喂药的陈娴雅说道:“大小姐,你上回吩咐奴才找的古玩铺子和当铺掌柜已经有好几家了。”

    陈娴雅眉头一挑,想起了简笙,也不知那个家伙准备得如何了,便对邵氏说道:“母亲,明日先让他们进府来看看东西,议议价钱如何?”

    “多找几家,如果他们出不起价,就将值钱的运到京城再处理,咱们以后就靠它们过日子了,能多卖一分是一分。”

    “是,母亲!”陈娴雅答道,王福生眼底闪过一丝兴奋,琉翠给邵氏揉肩的指头更轻柔了。

    第二日,简笙带着忠厚的阿铁与机灵的阿禧与一群掌柜进了陈府,王福生亲自领他们去库房及秋获院文华居看将要出售的收藏品与名贵家俱。

    掌柜们看了一圈下来,又听了王福生开出的两万两银子的报价,竟然大部分人连价都不还便告辞了。

    邵氏的脸色很难看,“都是些没眼光的东西,单凭那些家俱没个一万两银子都置不下来,竟然还嫌贵!剩下那个开价多少?”

    “回夫人,那个大庆丰的简掌柜只出一万两银子!”王福生哭丧着脸答道:“夫人,走了的那几家临走时议论,他们最多出到八千两银子,还说都是死人用过的东西,再好都觉得晦气。”

    邵氏气得又摔了一只杯子,“就算是死人用过的东西,也不至于这么便宜,他们怎么不去抢!”

    陈娴雅忙安抚邵氏,“王管事再去与那简掌柜说,在这陈府里或许有人知道那些东西是死人用过的,出了陈府或者出了扬州谁又知道那些东西的来历?就说夫人说了若简掌柜真心想买,便一万五千两银子,一两都不能少了!”一万五千两银子是邵氏心目中的最低价,陈娴雅担心简笙那家伙真的不卖了,又将这件事情拖延下去,所以赶紧透了底。

    王福生忙低头出去传话,一会儿又来回禀道:“简掌柜说,他们几位掌柜本来是约好了的,今日都不出手,等府里将价钱压到最低后他们再将东西买下平分的。如今他做一回小人,再加三千两银子,也就是一万三千两银子,如果夫人同意出售,他立刻便付了银子搬东西走人!”

    陈娴雅皱起了眉头,“他们这是合起伙来落井下石,王管事去对那姓简的说,我们不卖了!回头多雇几辆马车全都拉回京城去!”

    邵氏却抬手阻止了王福生,好半晌才闭着眼睛吐出一口浊气,说道:“今时不同往日,有些亏咱们不吃也得吃,王管事,对那人说我们只收银票,限他今日将东西全部搬走!”

    银票很快便送了进来,琉翠点了数没有说话,说明数量没有错。

    邵氏扔给琉翠一串钥匙,“将它们收到红桃木匣子里!”

    琉翠很快又将钥匙还了回来,陈娴雅看着邵氏腰间那一串钥匙,想着邵氏到底还剩下多少私房,或许只有琉翠最清楚了。

    夜里,邵氏备了一桌子好菜,将周,宋两位姨太太及陈娴雅姐妹都叫了来,还破天荒地让周宋二人入了座。两位姨太太诚惶诚恐,一晚上没吃到三挟菜,净在给邵氏与陈娴雅姐妹布菜了。

    吃得差不多,邵氏放下筷子,突然伤感起来,用帕子按了按眼睛,说道:“想当初府里人丁虽单薄,可也能凑上一桌人,如今只剩下我们这些没用的妇孺了。”

    宋姨太太忙说道:“太太快别难过,老爷的病会好起来的,到时候咱们陈府还是和从前一样风光!”

    邵氏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难怪你们从前得老太太和老爷的喜欢,还是那么会说话,老爷好不好得起来大家心里都有数。我也不与你们绕圈子了,今晚请你们来用膳是有话与你们说。”

    周宋两位姨太太惊疑地放下筷子,离席站到邵氏面前,“夫人请吩咐!”

    “你们一个是良家女,一个是老太太跟前长大的,虽然没为陈家留下一男半女,可好歹也服侍了老爷多年,如今正当好年龄,老爷却得了病,不但不能动,还连话都不能说,好不好得了只有老天才知晓。过些日子我娘家人会来接我们进京,老爷肯定是要与我们一起的,京里有太医,说不定老爷还有一线希望。你们也知道咱们府里的情形,京里的宅子与铺子都没有了,此去在哪里落脚都是未知,因此不能带你们两个去了。”

    周宋两位姨太太顿时哭出了声,邵氏厌恶地撇了撇嘴,“你们也先别急着哭,我这里有两个去处由你们选,一个是还你们的卖身契,再给你们每人二百两银子送你们回娘家,你们的东西能带走的都可以带走,自此与陈家两不相干。二是如果你们不想回娘家,我会在扬州再置一处院子,你们两个也尽可以将你们院子里的东西全部搬进去,以后我会每年都差人送银子给你们过生活,若老爷病好,便立刻来接你们。何去何从,你们自己想好!”

    周宋两位姨太太的哭声更大了,陈娴雅忍不住说道:“真不知两位姨太太有什么好伤心的,除了我母亲,哪位当家主母遇到我们家这种情形会问你们自己的意思?还不是随便将两位扔到哪个角落里就罢了。如今两位姨太太身边有一辈子花用不尽的钱财,又年青貌美,想过什么样的日子不行?若实在舍不得我父亲,两位姨太太自可以拿了银子回娘家后,再去什么地方带发修行,等我父亲病好了想起了你们,自然会派人来接你们。如今我们都是去投亲的,难道还好意思什么人都带去!”

    周宋两位姨太太互看一眼,果然不哭了,扭捏了半晌,上前跪道:“夫人与大小姐如此说,婢妾们自然不能辜负夫人与大小姐的好意,婢妾们愿意回娘家去,只是可不可以容婢妾们收拾一二天再出府?”

    邵氏大方地说道:“都依你们,你们院子里的奴婢有愿意跟你们走的,你们也可以带走!”

    两位姨太太再次跪谢一番,抹着眼泪儿回了自己院子。

    “母亲,你的心真善!”陈娴雅伏在邵氏腿旁说道。

    邵氏却抚着陈娴雅的头发,用低不可闻的声音说道:“母亲从前恶事做得太多,才遭了如今的报应,母亲不能连你与娅姐儿也没有了。”

    陈娴雅假装没有听到,心里不由冷笑,“如今后悔已经晚了,陈家的报应还远远不够,盛家最少有三条人命直接折在陈家手中,岂是区区一个陈莫渝能抵消的?”

    陈娴雅与陈淑雅一同从荣正堂出来,提着风灯走在冬夜的寒风之中,昏黄的灯光里人影绰绰,一路默然不语的陈淑雅突然停下脚步,陈娴雅好奇地回头看着她,难道终于想说话了?

    “姐姐,母亲真的会为父亲治病么?既然父亲的病会好,为何还要赶两位姨太太走?”陈淑雅激动地说道。

    陈娴雅惊讶地看着面前有些崩溃的女孩儿,一时之间不知该怎么开口,却见彩云赶紧上前拉了一下陈淑雅,差点将陈淑雅拉了一个趔趄,“求大小姐不要责怪二小姐的失言,她今晚多喝了半杯酒。”

    陈淑雅不甘心地扭了一下身子,继续说道:“姐姐,扬州也有名医,为何一定要去投靠母亲的娘家?姐姐也在这里住了好几年,也舍得离开这里?”

    彩云干脆直接去拉陈淑雅的手,想要将她带走,陈娴雅有些恼了,“你们都退下,我要与二小姐说几句话!”

    彩云这才悻悻地松开陈淑雅的手,被四惠拉着去了小路的另一头。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