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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海上风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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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二十二章:海上风云(中)

    这年九月,继“定海号”、“宁bō号”两舰之后,海神级护卫舰的第三艘“安澜号”也正式下水,进入了海试阶段。

    出于将本处迁至伊予、加强对村上水军的控制、并且压制利水军的既定方针,我废弃了河野家的汤筑城,在越智郡原国府城下新建了今治城。这座城借鉴了三重城的筑城经验,但是规模更加宏大,整座城最大限度的亲近外海,充分活用了外海的防御、航运功能,内中外三重的城堀极宽,全部与外海相通,除了吉良船、安宅船以外,最大的关船都能直接驶入。天守阁高达五层,照例是建在本丸,二之丸同样建了一座三层的天守阁,供城守或者城代居住,和三之丸隔着内堀相连,奉行所建在三之丸,并且有两重城堀,中堀以内是侧近武士屋敷,普通的屋敷则在外堀之内。

    说是外堀,其实只绕了城池半圈,两端直接和外海相连。南端的苍社川河口,是规划的今治町所在,可以方便的利用河运之利;北端之外是今治水军港,供岩松经定率领的水军主力驻扎,也是海神级三舰的停靠之处。

    今治港的地理位置极为重要,是连接九州、大阪的关键航运中转站,并且和iǎ早川隆景的三原港相对,分别占据了芸予诸岛的两端。芸予诸岛向来是利家的势力范围,不过,由于因岛水军覆灭,能岛水军受重创,来岛水军投向我方利家虽然竭力保持对芸予诸岛的控制,却已经越来越力不从心。我相信,等到我的水军主力迁移过来,那么想夺取芸予诸岛和这片海域,将不会uā费多少jīng力。

    如果说洲本港现在是我掌控濑户内海东部的重要据点,控制着大阪湾和播磨滩,那么这座港口就是控制整个濑户内海的关键。

    为了同时控制这两地,我将七岁的景四郎分封到淡路,领三原郡两万石,等我迁移到伊予今治城后接过洲本城,由家老山内一丰、安宅信康之弟安宅清康两人辅佐,统领大阪湾海援队和熊野的安宅水军,掌握濑户内海的东部。命令二见光成从主力水军中独立出来,另建了一支水军偏师。这支水军以盐饱水军为基础,加入了原户川家的儿岛水军,主要任务是接替原主力水军在濑户内海中部的职能,守卫iǎ豆岛和儿岛,保护从伊予到讃岐的海路。

    然而,这个过程还没完,海上却又生了事端。发生事端的地方,是在离今治港九百六十公里外的琉球首里城下那霸港。

    整件事情,起于七月份琉球海域的一场风暴。在这场风暴中,简妮特号的副桅受损,严重影响了行船速度,不得不就近停靠那霸港检修。但琉球国却不知为何,忽然扣留了简妮特号。这样一来,连其余三艘船也不得不停下了,因为简妮特号上装载的红铜,是明廷指定入贡的贡物,没有这批红铜的话,献贡就不能完成,而贸易自然就无法谈起。无奈之下,使团正使西笑承兑命令将其余三艘船停在外海,派人乘iǎ船上岸和琉球方面jiā涉,并且让武田信孝名下的东瀛号回转堺町,向信长通报这个消息。

    信长闻讯自然是大怒,立刻将我叫去,命我立刻征伐琉球国。这是一个让我非常为难的命令,也是一个非常危险的苗头,可是信长正在火头之上,这时候是无法劝阻的。我只能采取缓兵之计,拉来持重的丹羽长秀一起进言,希望能由我先查明整件事情,上报后再由信长决定是否出兵。

    看在我和丹羽长秀的份上,信长终于收回了命令。

    “三个月,”他目光炯炯的望着我,“我会撤回勘合船,给你三个月的时间查明事实。但是,同时也作好出阵的准备”

    三个月的时间,就有将近一个月要uā在来回琉球的路上,时间实在是非常紧迫。不过,能让信长改变主意,已经是非常难得的事情,不可能再要求更多。

    “臣下遵命。”我无奈的答应道,心里打定主意,一定要尽量转圜,避免直接出兵,从而掐掉信长向外扩张的苗头。

    可是,了解了整件事情的背后真相,我却感到更加的无奈。

    作出扣留简妮特号决定的,是琉球王国三司官北谷王子朝里,汉名尚桓,官称是与那霸殿内。他是琉球前任国王尚清的五弟,尚清四年前去世,十三岁的嫡子尚永继位,国政由尚桓主持。此人极为贪鄙,能够登上这个位置,只是由于封地在首里城下的那霸,和其余担任按司地头、依照祖制留在首里、以按司掟代管领地的王子相比,影响力更加强大罢了(按司相当于日本的宫家,自三代国王尚真起一律集中在首里城,住所称御殿,子孙仍为王族,汉姓仍称尚氏,可担任摄政的闲职;次一级的称亲方,住所称殿内,子孙降为士族,汉姓称向氏,意为尚氏有缺,而三司官只能由亲方担任,以总领实际政务)。正是他见到简妮特号上的货物,起了据为己有之心,才下令港方予以扣留。

    而这件事的幕后推手,是九州南部的岛津家。岛津家的大隅诸岛,和琉球奄美群岛相接,因此一直和琉球存在联系,特别是自岛津贵久以来,由于进行ī商贸易的关系,和琉球的联系极为密切。到了1609年,岛津忠恒更是派军征伐琉球,将之变成了中国和萨摩藩的双重附庸国。琉球国的王城首里城中,就专建有全日式风格的南殿,用来接待萨摩藩的使者。而迎接中国使者,则是在御庭之后的正殿召集所有重臣拜谒,然后在第二尚氏的菩提寺临济宗圆觉寺设宴,自然是隆重得多。

    不过,岛津家没有做得太过分。他们大概是知道简妮特号与东瀛、东溟、东濛三艘船不同,上面有大友家的货物,或者就是认出了船上大友家的武士,才怂恿尚桓扣留了简妮特号。对于其他停留在港外浅海区、属于织田家的三艘船,他们却没有什么行动,甚至还以实力不足为由,劝阻了准备派他那支iǎ水军劫持另三艘船的尚桓,以免得罪织田家。

    可他们却不知道,简妮特号上的那一百五十吨红铜,乃是完全属于织田家的,并且是明廷指定的贡物,关系着整个勘合贸易是否能够进行……

    “即使是这样,那也不可饶恕”信长愤怒的用折扇敲打着地板,仿佛那是岛津家家督岛津义久的头皮似的,“这一期的贸易,差不多就要被耽误了。无论是岛津家,还是琉球国,都必须付出代价”

    “或许,可以另外想办法,”我努力的思考着,“或许可以亲自和岛津家jiā涉,让他们劝说琉球国……”

    “你脑子是不是坏了?你的水军,不是很强大么,为什么要把希望寄托到别人身上?”信长打断了我的话,“那个摄政又不是岛津家的家臣,会因为岛津家的话,将到手的吐出来?最终能够起作用的,只有实实在在的武力”

    “可是,琉球是明廷的藩国,擅自征伐的话,恐怕会招致明廷的反感,进而影响勘合贸易吧?”我努力劝谏道。

    “现在已经影响到了,”信长冷哼了一声“扣留明廷的贡物,这是琉球无理在先,即使是明廷,也会支持我方的行动”

    “话是这么说,可这毕竟是上千公里外的远征,不比在濑户内海,离开领地之后,无论是补给还是联系都极为不便……所以还是请主公三思”

    “你是担心走后的局势么?”信长挥了挥手,“放心,四国方面很安稳,我近期也不准备安排什么任务,所以就尽管去吧……听说你新建了三只战船,大iǎ和东瀛号是差不多。既然东瀛号可以顺利往来琉球,那么这三支战船也肯定可以吧?事情就这样定了”

    “……是。”看到信长明显不耐烦的语气和神情,我只能无奈的答道。

    实际上,三艘护卫舰中,能够派上用场的只有定海号,其余的两艘虽然完成海试,却没有完成训练。和一般的战船不同,配备多舰炮的战船训练起来特别麻烦,仅一个单舷齐的命令,就需要各炮位的人以适当的节奏依次发如果有两三炮真的同时发了,或者节奏不当,在船还未复位时就继续发那么舰炮的后坐力很可能会导致船只失去平衡,甚至直接倾覆。而如果是齐几轮,那就更麻烦了,恢复炮位、清理炮膛、装填弹点火发都必须按照节奏规范进行,稍有失误,就有可能炮毁人亡。

    当然,这并不是说,我无法战胜琉球国。这一国的国力,也就相当于日本一家二十万石左右领地的大名(明治时代为侯爵),极盛时期的人口也只有十八万,而由于久未经历战事,这一国的军力极差,历史上岛津家仅出动了三千军势,就打得琉球国屈膝求和,成为岛津萨摩藩的附庸。

    我现在的水军力量,早已远远超过了三十年后的萨摩藩。可以这么说,即使不出动护卫舰,我也能轻易的战胜琉球。至于后果,以我的认知,信长说会得到明廷的支持固然不对,却也不会因此而见责。首先,琉球国确实是犯下了大错,也同时冒犯了明廷和信长;其次,除非是朝鲜这样关系密切的不征之国,否则明廷不会介入干涉,对于海外的事,自郑和下西洋之后,明廷一直不怎么上心(包括他国土著屠杀华人的事件,不封锁消息就算好的了)。所以征服之后,只需要继续称臣纳贡,就能得到明廷的认可和册封。

    而我所担心的,乃是信长本人的野心。征服琉球之后,以他的格,绝对会起意朝鲜,甚至大明。若是有那么一天,只要我还在信长的配下,即使再不愿意,我的水军也将是理所当然的先锋。

    ——就像这次征伐琉球一样。

    从军事角度上来说,征伐琉球,今治港并非是适合的出发据点。为此我征用了南伊予蒲生家的宇和岛港,将征途从九百六十公里的直线距离缩短到了八百公里左右。作为主力的,是海神级护卫舰定海号,岩松经定的一半主力水军,以及我直属的津岛备。宁bō、安澜两舰也参与了出征,不过与其说他们是战舰,不如说是三千五百石运兵船和给养船合适,依靠着她们,我的后勤保障也简便了许多。倒是三艘铁甲船被我留在了家里,原因是速度太慢,也不能适应海上的风真带上他们,整支舰队都会受到拖累。

    一次出这么多jīng锐军势,特别是我本人也将离开四国,这无疑会大大减弱吉良家的力量。关于这一点,秀景非常直接的表明了他的担忧:

    “虽然兄长将政务和军务托付给我,可是我实在没有多大的把握。至少,阿bō的细川殿下,还有讃岐的军势,我是无法动用的。主家几位担任与力的大人,我也没什么名份去指挥,能够服从到什么程度,只好凭各位的心意了吧”

    “主公说了,四国最近没什么事情,让我放心的征伐琉球,”我lù出一个苦笑,“四国确实没什么事,但是摄津、播磨、備前恐怕就不好说了……不是自矜,我自认对这三国还是有些威慑力的,例如摄津的荒木村重,当初不就是在我的手下降服的吗?”

    “兄长是说,摄津的荒木殿下会反?”秀景吃惊的问道。

    “不排除有这个可能吧”我耸了耸肩,“这个人,和松永久秀是同类,不过是一个善于利用别人,一个善于利用别家势力而已……如今本家和利家相争,谁知道他会不会故技重施,意图浑水mō鱼?”

    “那么,我该怎么做呢?”秀景思考了一阵,依然觉得难以把握,于是很少见的问到这个问题。

    “替我拢住四国,并且做好份内之事。水军方面,可能要稍稍收缩一下了,若是没有把握,就放弃備前的儿岛吧”我吩咐道。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