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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第五十二章 斜依 (第二卷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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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诸葛瑾的出使,孙权和鲁肃自然是确信,此次定能与刘备言和的,这是因为他们不仅相信自己的判断,更是相信天下闻名的刘备有着足够清晰的眼光和智慧,能够在这种情形下,做出对于荆州和江东都可以容忍的决断。

    不过相信是一方面,可是这种等待却实在是不太好受,每天面对着大营中此起彼伏的呻吟声,听不到一丝好消息的孙权也是焦躁莫名,而他们先前派去徐州寻访华佗的人马回来的报告也是让人心沉如水,更加让人平静不得的乃是,即使原先曾经给孙策医治过的吴普却也踪迹全无。

    “派了这么多人马,空耗了这些时日,只为了寻个人,竟是毫无进展,连些蛛丝马迹也不曾探得回来,致使军中这些将士们,只能忍耐,要尔等何用?”孙权自是已然被逼无奈了,这些患病者,可都是江东的精锐,也是他坐稳江东的基本,他岂敢不上心!

    “主攻息怒,并不是手下人不尽心,却是不曾访得人,不过消息却是有一条,只是还不曾确实,所以才没有向您禀报!”身为孙权心腹的自然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那些年轻人,而其中掌管着消息来源的却是这位名叫朱然的将军,“在徐州探得,年前有人借当年糜氏的名号寻访华佗神医!”

    “哪个糜氏,莫非是投靠了刘备的原先徐州糜氏么?”孙权问道,看着朱然点头,孙权却是又有一股气从胸中顶起,“你说,你刘备干什么,平白无故的将这神医都招到手下,意欲何为啊?”

    孙权所问,这些人却是无人能够回答,不过就是孙权直接问到刘备的面前,想必刘备也是不知,这当然是因为这一切都是邓瀚的意思,起因不过是为了好好的帮他给水镜先生调理身体所用。不过眼下的孙权,所要的不过是来个能够帮他让这数万大军能够平安返转江东的人。

    恰好,这个时候,他想要的人来了,被诸葛瑾从巴邱城带来了。

    跟着诸葛瑾来到孙权大营的自不会是只有张机一个人,礼尚往来,既然双方都有停战言和的意图,自然刘备这一方也要派了使者和孙权商量一二了,不过毕竟,孙权他们是先提出了言和的,自然会有些弱势的。至于让邓瀚来此,不过是因为邓瀚与张机熟悉些,原本邓瀚还想着看能不能和张机商量一下,到了江东大营这边先不急着给他们诊治,待将之前陆逊他们商讨好的条件和孙权他们达成一致后,再进行,可是医者父母心,看着满营那惨淡的局面,张机却已经是忍不住了,虽然邓瀚对于这种情况有过准备,毕竟前世那个信息爆炸的时代,有关各种灾难的图片也是见识过的,不过亲身经历时的感受,却是与在你看那些图片时有着截然不同。

    此时的邓瀚却也有些忍受不了那股凄苦无助,悲凉的气氛。只好任由张机在他还没有和孙权见面之前,就对那些看上去已然垂危的江东军士进行救治。

    随后的面见时,虽然此时孙权的面容很是整洁,不过在邓瀚看来,这位年轻的一方诸侯在先前所受的折磨却是不轻,或许这位也算的上,三国中最能忍耐的君主,不过此时的他看来,历练的还是不够!而当孙权和鲁肃在诸葛瑾介绍说,此时他们面前的这个十六岁的使者,就是邓瀚时,却除了讶然于他的年纪之外,还有着不少难以言表的感受。

    作为毗邻而据的两大势力,对于在荆州已经有了赫赫名声的云汉,江东自然是要有所侦查的,不过对于邓瀚的了解,却是就少了很多,看着他,实难想象,之前的邓瀚是如何办了那么一家别开生面的商铺,又是如何让他发展壮大到如今的程度,而昔年他又是如何劝说通庐江陆氏一族尽迁往江陵的,而对于眼前这刚过垂髫的少年,又是如何能在新野那边做的那般奇事,诚为让人不解,而这种不解,却也加剧了别人对邓瀚的好奇,此时的邓瀚就好像是件奇特的物事,摆在那里给人观赏一般。

    即便邓瀚气量再大些,却也是有些受不了诸人看他的阳光。

    “荆州属下,邓瀚,奉我主之命特来拜访孙破虏将军!”一声晴朗的声音却是打破了先前那种奇怪的氛围。

    “来使免礼,邓使此次来访,为我军带来了神医张机先生,解我军士之大难,使我深感刘豫州之仁义博爱之心,权先在这里对刘豫州之胸怀和雪中送炭之举,深表感谢!”说道这里的孙权却是起身而正色拜道,其余江东的文臣武将却也一同起身行礼。

    邓瀚却是凛然守礼而受了江东这一拜。

    “贵我两方之前却是颇多误会之处,今日邓使到此,就先让我们一起抛开过去种种的纠结,从今而后,相互提携,一起为我大汉效力,扫平这乱世,还我大汉朗朗乾坤!”孙权倒是很想放下先前双方的“误会”!

    “是啊,邓使到此,足见玄德公之大度,”鲁肃续口称赞刘备,“想有张机先生来此,我江东军士当可不日身体康健,到时便可翻转江东,不想此次到此却是叨扰了长沙郡百姓如此之久了!”

    邓瀚闻言却是微微一笑。

    “在下却是在此谨代长沙百姓深感先生等能体谅,毕竟江南这边却是深僻贫瘠之地,未能好好的招呼各位远来,却让江东军士遭此大难,我等也是深感不安!也谨能为贵军访来了张机先生,稍解病苦!”

    “邓使却是客气了,为报此大恩,待我军回转,定当为长沙百姓有所厚报!”说到这里的孙权,自然此时已经在把玩着诸葛瑾从巴邱带来书写着刘备等人条件的帛书,虽然他自是深感不甘,却是如今形势不由人,

    那帛书上却是写着:

    今闻故人之子游访江南,备深感高兴,喜不自胜,不禁遥想当年与文台并肩作战,为国锄奸,同行于虎牢关前,却是岁月匆匆,人有旦夕之不测,当年同志,如今已是天人永别,幸得文台兄后继有人,孙氏之忠义得以继承发扬,备实不胜唏嘘!

    然江南多瘴疠之地,又加之贫瘠,恐不能让贤侄安步行车于路,本该早先提醒,不想贤侄行程匆匆,未能准备,故备在此甚为贤侄今时之遭遇喟叹。

    幸得有张机先生在此,今特遣邓子浩为使,护送先生前去,当可为贤侄借此困顿。然此地凶险,望贤侄今后行止谨慎。

    备窃也得闻江东盐利颇厚,国富民强,原本荆襄也算富足,奈何近来屡经战事,又有天灾人祸,却也不堪此等重负。贤侄现为江东之主,又是文台之后,对汉室自然忠心不改,荆州,江东同为大汉天子治下,今见荆州不豫,想来贤侄定不忍心有见于此。还望贤侄能够馈赠荆州海盐若干船,钱粮之属可按贤侄之心意行事,想来贤侄定不会辜负了文台兄大汉忠臣之名!

    备实无才,而荆州内却是水路纵横,蟊贼频发,蔡氏当政时,却是荼毒了荆襄水师,今虽有心为保一方平安巡视于江上,却少舰船,还望贤侄支援一二,本来江东水师天下无敌,然些许蟊贼,还不值劳烦贤侄,厚颜至此,实不敢再言及其他!

    惟愿今后荆襄与江东两地百姓安居乐业,同抗曹贼,早日为天子,芟除大难,还天下百姓以太平。

    前言实出于心,还望贤侄思之,切切!

    待得邓瀚离开,孙权自是将这封帛书传与鲁肃等人,群情或有意气者,然而最终孙权却依然选择了接受。纵有千般不甘,却也源于他的自把自为,或许这就是他成长的代价吧,不过是些钱粮上的损失,只要人在,这些东西不是还会有么?

    所谓病来如山倒,病区如抽丝,要诊治江东这数万将士,并非一日之功,张机自然也不是迂腐之人,却也只是在大方向上指点一番,至于细节处,自有江东的军医们代为处理。即便如此,张机却也是片刻之间离不得这里了,邓瀚得到了孙权的答复之后,自然又伴着诸葛瑾两人一起回到了巴邱城,订约成盟,一时之间,倒也皆大欢喜。

    而此时的江东水寨中,鲁肃看着在张机的诊治下,身体已经有了明显好转的周瑜,却也是十分的高兴,“公瑾得能痊愈,诚乃我江东之福啊!”

    脸上还有些苍白的周瑜,却是摆了摆手,淡笑道,“主公这番取舍之间,却是让我江东蒙受了损失啊,然而这若是能让我主吃一堑长一智,那些损失却是太只当了些!”

    鲁肃却是笑道,“听公瑾这番话,好像你早就不看好此次出征么?”

    “说句实在话,对于据有荆州之心,我之迫切当不下去主公,然我军方zn有江夏,便再进军长沙,却是过于急切了,况且先前我军面对的是附庸风雅的刘表之辈,自可纵横捭阖,而今却变成了刘备,若无万全之策时,轻言攻伐,纵可一时得逞,却非我军之福,天下间须不是只能我打人,不能人打我,这乱世中天下群雄并起,却也并不仅仅是只有荆州可以占据,天下可是很大的!”这两位江东的中流砥柱自是畅谈天下事,稍展胸中图。

    “公子,你说,伯言这次是不是太狠了些,向江东要了那么多东西,若是他们气不过会不会横生直接按!”

    “溢之,之前不觉得你是个胆小的人啊!怎么现在这么婆妈了,要是横生枝节方好呢,我可是正等着他们不满呢!”却是甘宁对于没能大展身手抱怨呢。

    “溢之不用担心,兴霸也用不着抱怨,我军与江东军虽今日言和,明日如何谁又能说的定呢,主公自是胸怀天下,江东孙权却也非鼠目寸光之辈,然此际我们都是势弱之辈,若没能将那个最强的打趴下之前,却还是需要些帮手的!”陆逊却是和邓瀚等人混在一起的。

    “要照我看,我们可是帮着孙权治好了那么多精兵的,还有周瑜,仅仅一个周瑜,恐怕就不下于十万精兵了,我们才要了那么点东西,孙权要是都不愿意了,那孙权恐怕也就不配当江东之主了,哎,还是有些可惜啊,真应该在那盟书上再多加点的,毕竟这样的竹杠可不是能够随时都敲得了的!”邓瀚却是开口言道,“不过,只要我们变得强了,那些东西,到时候我们可就不用管他愿不愿意了!”

    “嘿嘿,公子说得是,不过你说那周瑜那么厉害,竟顶的上十万精兵,这次还真是可惜,那张先生却是太过好人了,救了他,倒给我们找了这么个厉害的人物啊!”杨洋一脸的不满。

    “呵呵,厉害么,那倒也好啊!”邓瀚说道,没有了雄姿英发,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的周公瑾,那赤壁的颜色岂不是会失去不少,而没有了他,这世上却不是很无趣了么,彼此间心有灵犀的三个人,却是互相看了对方一言,接着的却是畅怀的大笑。

    在笑声中,他们却是纵骑驰骋,追逐着前方行往长沙的大军。

    注:本章标题,摘自白居易的《后宫词》:

    泪湿罗巾梦不成,夜深前殿按歌声。红颜未老恩先断,斜倚薰笼坐到明。

    取其尚未结恩,便已然恩断了之意。两方也并非是相依为命之辈,不过是虚以委蛇较多罢了。

    《第二卷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