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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六、杖底争喧万壑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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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说,虽然以前孙元起吩咐老赵一家讲官话,几个小子、姑娘如今是标准的京片子,老赵夫妇却改不回来,一口标准的山东腔,这回“请老爷上车”五个字却是字正腔圆的北京官话。随着这句话,院子中的校工自动分开,把路让出,面上不是以前常见的感激之情,更多的是敬畏。孙元起本来想让老赵别那么生分,在这么多人面前也不好张口,只好抬步上车。

    老赵跟在后边,那副小心翼翼的样子,恨不得在一旁搀扶。等孙元起在车里坐下,老赵在车辕副驾驶的位置坐定,很有气势地一挥手,喊了一声:“走——”

    出了院门,没走几步就是下山的路。一阵暖风,卷起马车的帘布,却看见车后还跟着俩年青健壮的小伙子,是熟识的校工。最初没太在意,只以为是顺路。等到了校门口,透过帘布缝隙,发现两人还跟在后面。马车虽然走得慢,好在稳当省力。孙元起招呼道:“你们要去城里么?车里宽敞,一起上来坐吧。”

    “老爷”那两人没说话,坐在前头的老赵反而搭腔道,“那两人都是老爷您的随从,加上我们俩,勉强看得过去。俺们县的县太爷出来,据说要坐八抬大轿,前后几十个差役站队,前面专门有人敲锣喝道,多威风老爷您的官儿可比县太爷还大,都没几个长随,俺看了都觉得寒酸……老爷,您对人就是太客气了,上次您出门,有个要饭的抱着您的腿不让走,您身上没带钱,要饭的还敢吐您口水刘三儿,你说,在俺们老家,要是要饭的这么样朝着县太爷,得这么着?”

    “怎么着?先打四十大板再说再关他个一年半载的,能活着出来算他祖上积德”感情赶车的叫“刘三儿”,还是老赵的老乡,说话挺冲。

    “还不是说”老赵拍着车辕子发泄,“俺们老爷倒好,没怎么着人家不说,还问旁边的人借了几文大钱给他。刘三儿,你说说,老爷是不是太良善了?连要饭的都敢蹬鼻子上脸”

    “嗯嗒。”孙元起虽然在车里看不见,能猜到刘三儿一定在重重点头,“照俺说,老爷就是万民生佛,咱们不都是受了老爷的大恩么,一辈子也报答不完”

    “俺们一家也是,现在还在受着老爷的大恩,俺是报答不完了。能做得,俺尽力伺候老爷;以后,景行、景范伺候少爷;等少爷有了小少爷,再让俺孙子服侍……”老赵断断续续说了一回,又回到刚才话题,“虽说这是积德行善,可是,老爷是大官儿,不能乱了这上下之伦,这可是失体统的大事”

    呵呵,现在连老赵都有这番“见识”。孙元起在车里暗笑,却假装没听见,由着他们说去。

    颐和园在经世大学进城的半道上。现在马车都是木轮子,车身上也没有减震装置,加以官路上凹凸不平,刚吃完一碗面的孙元起被颠得七荤八素的。心里恨恨地想:赶明儿个就让美国寄几个橡胶轮胎过来,可不想再遭这罪。

    十多里地,走了一个时辰,到了。正是晌午,孙元起摇摇晃晃从车上下来。整理整理衣帽,走到颐和园门口,早有看门的太监过来问话:“这位大人,要递牌子么?”

    “递牌子?”孙元起一想就明白了,好比推销上门,先要发名片。自己可没有什么名片,硬着头皮答道:“是皇太后让我来的,不用名——递牌子吧?”

    这在御前值班的太监都是机灵鬼,看着眼前这个六品小官,心里有些犯嘀咕,在这京城,别说六品小官了,就是四五品的,一砖头也能撩倒七八个,不稀罕人不都说么:“到北京,才觉得官小。”可这位不仅眼生得很,还有些肆无忌惮、不懂规矩。看样子挺年轻,不会是个愣头青吧?

    转念又想,这年轻小哥倒是生得一副好皮囊,眉眼间有股子书卷气,倒不像是苦出身,而且说是“皇太后召见”,没准是哪个府上的少爷、贝子呢。惹恼了他,人家捏死自己不跟玩儿似的?算了,与他一个方便吧想到这儿,便答道:“好,待咱家进去给您通报。请问您是?”

    “哦,我是国子监司业衔、京师大学堂副主办孙元起。”孙元起倒也记得自己的官场职务。

    “国子监司业衔、京师大学堂副主办孙元起孙大人,”太监默念了一遍,忽然灵光一闪,“你认得孙寿州中堂么?”

    孙元起一拱手:“中堂大人是敝人的家叔祖。”

    怪不得太监浑身一机灵,这小哥果然来头不小,原来是有恃无恐:“好咱家这就去通报。”这回一转身进了园子,动作麻利许多。

    暮春时节,中午倒觉得有些热。孙元起在门口站了会儿,官服捂着,还顶着帽子、穿着靴子,浑身感觉要出汗。也顾不得许多,随便在门边柳树下找块荫凉地,心说:要照后世公园一样,门前弄几个石条凳子放着,让人坐着等,多好

    候了半天,进去报信的太监终于出来,在门口张望好几眼,才发现柳树下立着的孙元起,心里有些郁闷,估计自己喊“太后有旨,宣孙元起觐见”,人家在那边也听不见。只能自己过来宣旨,这样再喊什么“觐见”,可就堕了气势。没法子,只好别别扭扭走过去,低声说了句“跟咱家进去见太后吧”。

    圆明园挺大。来大清之前,孙元起春游来过,虽然如今印象已经模糊,但感觉没有多大变化,只是道路差了点,也没有来往如织的游人,觉得冷清不少。前头引路的太监眼睛余光瞥见孙元起东张西望,心中不满愈盛:就是你的叔祖孙中堂,在园子里也得毕恭毕敬、目不旁视,怎么你个芝麻官就敢那么嚣张

    走着走着,孙元起觉得脚上不得劲。本来官靴有些小,来时坐在车上倒没觉得,这走了段路,顿时感觉来了。事情就是这样,越是关注,越觉得难受,只仿佛两只脚都被大铁钳夹住。怪不得老说什么“穿小鞋”,原来穿小鞋的滋味这么难受

    路再远,也有走到的时候。就在孙元起恨不得脱下官靴,赤脚去见慈禧老奶奶的时候,终于到了。只见不远处的长廊上,一架藤萝花开得紫气氤氲,隔着几十米都能闻到香味。

    太监指着那长廊道:“老佛爷和公使夫人们在赏花,你自去觐见吧。”说完一甩袖子走了。

    见他走得远了,孙元起找了个僻静的地方,把官靴脱下,好好放松一回。过了几分钟,觉得两脚舒服些,才不情不愿地再套上官靴:还是不敢光脚,去见那权倾一时的老太太。

    走近藤萝,听见有妇人说话的声音,还有不时冒出几句外语、一阵轻笑,想来就是“哟呵,拿啦”太后她们。稳稳心神,自报家门:“臣国子监司业衔、京师大学堂副主办孙元起奉旨觐见。”

    长廊里静了一下,然后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响起:“宣”

    孙元起走进长廊,抬眼看见一群穿着蓬蓬裙的洋太太,围着位中年贵妇人。贵妇人气质高贵,就是脸有点儿长,嗯,传说中的马脸,可能年青的时候是锥子脸——想来这就是万古留名的慈禧吧?

    “参见太后”依照清宫戏的样子,孙元起上前跪倒,歪歪扭扭地磕了几个趴趴头。

    可能孙元起磕头的样子太滑稽,公使夫人们都掩口轻笑,慈禧也觉得可乐,微微一笑。旁边的太监可能认为这有损国体,尖着嗓子:“小心朝对失仪”

    慈禧挥挥手,和声说道:“算啦,咱们这位大格致学家少时在泰西长大,对大清的礼节不太熟,咱们就不要计较啦。平身,赐座——”

    孙元起立马起身,掸掸膝盖上的土灰,朝老太太一拱手:“谢谢太后。”

    看着孙元起这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旁边的那个老太监又着急上火了,看自己的主子没发话,只好狠狠地瞅了一眼,可惜孙元起没看见。

    公使夫人们也过来和孙元起见礼。

    “Hell, nie  mee yu!”英吉利公使夫人。

    “Bnjur……”法兰西公使夫人。

    “Hll……”德意志公使夫人。

    “Пивет……”俄罗斯公使夫人。

    “Hi, Yr.”咦,是熟人,康格太太也在座。

    “はじめまして,よろしくお愿いします。”哈,这是小日本的公使夫人吧?

    ……

    握手,然后微笑点头,算是和公使夫人打了招呼。再仔细打量座中剩余诸人:慈禧老奶奶并没有想象中的一脸阴鸷,或冷漠无情的女强人样,而是一脸和蔼,像是邻居家慈祥的老太太。她旁边有一个年青的女子,嗯,应该是翻译。见孙元起望过来,起身福了一福:“小女子有礼了”

    倒是慈禧介绍说:“这是德龄,太常卿裕庚的闺女。前几年,裕庚充任出使法国大臣,曾携带她同去,故而对于西洋之事颇为熟稔。常来宫中,与哀家解闷。”

    二人见了礼。再看过去,对了,边上还站在一个太监,横眉竖眼的太监,穿着宝蓝色的内官服,脸色微黑,没有胡须,没有喉结。看见孙元起望向自己,丢了一记眼镖过来。

    太监?孙元起不禁想起周星驰电影中形容太监的台词:“阴阳人,烂屁股。”心中一乐,朝这太监露出八颗洁白的牙齿。太监见孙元起这样,鼻子都气歪了,重重地“哼”了一声。

    是 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