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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7章 众生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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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山是最活跃的一个。

    殿试结束后,他一直就没闲着,借着拜会同年的名义,到处游走,发表演说。他演说的口号很有魄力:不能夺魁,宁被黜落,圣人门徒,不信鬼神。

    括号喊得足够响亮,博得的眼球自然就多,吴山很快就赢得了广泛的关注,等具体了解过两人的关系后,关注又转化成了同情和支持。

    本来就是么,吴同年这个探huā属于赶鸭子上架。他既未象那些没节操的士子一样,上门求评,也没象另外两个预言中人一样,与小道士相交莫逆,这个凭空落下来的探huā,纯属无妄之灾。

    这种看法似乎不怎么厚道,有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嫌疑。不过,吴山的苦衷,也是很有道理的。有机会争状元的人,谁甘心只得第三?虽然和状元并称三鼎甲,但探huā的含金量比状元可差得多了,待遇也差很多。

    十年苦读,穷经皓首,结果被人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给抹杀了,其中酸楚,又有谁知?

    天才的人物的烦恼,不是每个人都能拥有,但同为天之骄子的进士们,对刘同寿的年旦评,又有谁不是既羡又恨?哪怕畏惧于刘同寿的神通和权势,当面只能虚与委蛇,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对吴山表示友好和同情。

    努力收到了成效,吴山很欣慰。之所以大费周章的搞了这么一出,他的目的很明确,他要摆脱刘同寿的阴影。尤其是年旦评这个强加于身的烙印。

    明朝与唐朝,乃至秦汉的世风都有区别,不存在得到某些大人物的好评,乃至推荐之后,就能一步登天的情况。再怎么有人看好,也得老老实实的在科举场上走过一遭,然后才能谈及前程。

    所以。得人一评,就须得终生不忘的情况是不存在的。

    然而,刘同寿的年旦评属于特殊情况。绍兴府的士子。都将其奉若金科玉律,视之有点石成金之效。吴山自己虽不情愿,但若他真是在金榜排第三。事后又与刘同寿不睦,那他在士林,至少在江南士林中的名声,就值得商榷了。

    他与刘同寿的关系,正是最差的那种,因为他们是竞争对手!

    吴山一直认为,自己很有机会接手张孚敬的政治遗产。

    张孚敬的同辈人,如汪鈜之流,他们的声望地位虽高,但身上张党的烙印太深。属于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范畴。张孚敬一去,这些人政治生命必然随之终结。

    而后起之秀中,以林大钦才华最高,但此人年轻气盛。又过于耿直,就算在众正盈朝的弘治朝,也未必有什么施展的余地,在纷乱的嘉靖朝,则属于朝不保夕的类型。只要张孚敬还没彻底老糊涂,就不会属意此人。

    数下来。就以他吴山最为合适,在刘同寿出现前,张孚敬确实也如对待接班人一般看待于他。但小道士的横空出世改变了一切,如果按照张孚敬的计划进行下去,他吴山不但没有接受遗产的份儿,反而要成为遗产的一部分,为小道士奔走效力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乱命,就是拿来抗的!意识到张孚敬的决定无法改变的同时,吴山断然下定了决心。借着科举的策论,他已经消除了身上张、桂二人的烙印,现在他要做的,就是从小道士的阴影下脱离出来。

    他努力的塑造出了一个力争上游,却被一语抹杀的悲情形象,只要这个形象得到认可,以后他跟刘同寿不合,乃至起冲突,就不会被士林诟病了。

    道理就是个球,无分正反,关键就看你怎么解释,只要解释通顺了,有重量级人物帮忙背书,那就没人会揪着不放。

    吴山之外,黄齐贤的活跃度也很高。吃了几次亏之后,他已经学聪明了,不再直接攻击小道士,而是卖力的为家乡唱起了赞歌。

    “壮哉余姚,一县之地,一科出了十九名进士,此等壮举,千年以下,又有谁人比肩?”

    “这位兄台,你说的不对吧?明明外面风传的是十八学士啊,这怎么又多出了一个?”

    “怎么不对?分明就是十九个,你看,从韩汝化开始,孙志高,邹致远……最后再加上区区在下,不正是十九人么?”

    “咦,还真是这样,可是……”听者有些迷糊了。

    “唉”黄齐贤装腔作势的长叹一声,图穷匕见了“年兄须知,预言这东西,本来就很容易有偏差的,世事阴差阳错,人力有时而尽,怎么可能预测天意呢?即便是孔、孟圣人再世,也未必有这种本事啊?十有六七中,已经是很了不起的本事了。”

    “有道理。”

    这样的对话,反复进行着。黄齐贤并非不知道,那十八学士的说法与刘同寿无关,只是围观众风传起来的,可这并不妨碍他把污水泼到小道士身上。

    说起来,这个十八学士的说法,也让他悲愤莫名。当时围观众都聚集在刘同寿所在的客栈,唱名的报子将籍贯和名字一并报出,有人记数过之后,惊呼出声,于是才有了这个说法。

    黄齐贤等人所在绍兴会馆,根本就没人关注,虽然有了他这个硕果仅存的人在,但消息根本就没传出去。说白了,那十八学士的说法,其实是将他黄某人排除在外的。

    新仇加旧怨,黄齐贤这般作法,一点都不奇怪。他认为,以谣言对风传,也算是以毒攻毒的法子了。一时间未必能有什么效果,不过,日子久了,若能传达圣听,说不定就能成功的埋个钉子下去,也算是给仇人添堵了。

    在吴、黄二人的搅动下,新科进士的队列中,气氛也显得相当诡异。身为漩涡的中心,刘同寿的举止也显得有些怪异,时不时的抬头张望,每次都是看向承天门,皱着眉头,显得很是焦虑。

    看在厌恶他的人眼中,他们认为小道士是对殿试的结果感到焦虑。这个发现,让他们心旷神怡,就算自己得不到好处,看到仇人吃瘪也是很爽快的。何况,无所不能的小道士吃亏,说不定是由高转低的起始,仇人们又怎能不欢欣鼓舞?

    不过,对熟悉刘同寿的人来说,小道士的表现显然有些不正常。没人会认为,小道士是个沉不住气的人。他们纷纷将问询和宽慰的目光投过去,希望帮助刘同寿恢复平静,只不过,他们的努力都是白费,直到景阳钟敲响,小道士才长出了一口气,恢复了从容。

    看起来,他似乎只是单纯的赶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