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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7章 土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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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永忠是宣府镇城,军前营的一名鸟铳手甲长,他的家小,原来都是长安所的普通军户,在崇祯七年与崇祯九年的鞑入寇中,他失去了父母,失去了几个哥哥,对鞑充满了深仇大恨。

    崇祯十一年那场战事后,大明全国兴起了编练军的浪潮,杨国柱杨大帅,同样在镇城编练军,在镇城各处招收青壮丁口。

    刘永忠那时刚满十八岁,正当年轻力壮,人又长得憨厚老实,附合招兵需乡野老实之人的标准,顺利地成为军一员。由于他的视力好,后成为鸟铳兵。

    杨大帅爱兵如,刘永忠一参军,就有好几两银的安家银赏下,随后又分到了龙门卫附近的田地近十亩。听说几年后,名下有全部田地五十亩,余者军也是如此,这让军战士们沸腾,人人感激涕零。

    刘永忠斗大的汉字不认得一箩筐,不过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道理他还是的。他本名刘满仓,为了表示对杨大帅的崇敬感激之情,包了一份厚礼,请军中的抚慰官将名字改为了刘永忠,意思便是永远忠于杨大帅之意。

    据刘永忠的,很多军战士同样改名,军中如忠国,忠柱之类的名字数不胜数。

    加入军两年,刘永忠剿过匪,出塞打过蒙古鞑,由于刘永忠训练刻苦,他的鸟铳打得很准,立下了不少军功,从小兵荣升为甲长。不久前,他还分到一杆东路鸟铳,若干发的威劲药。

    这是杨大帅从王大帅。东路的忠勇伯那要来的五千杆精良鸟铳之一。这可是闻名天下的东路鸟铳,还有威劲药,百步可破重甲。

    分到鸟铳后。刘永忠爱不释手,不过威劲药有限,所以军营的训练中。上官只让每人打个三发,感受一下罢了。余者威劲药,还是要集中到战场中使用。

    刘永忠随军出征到辽东,他不是没上过战场,就是鞑也杀过,不过打正牌的满洲鞑还是第一次。虽然急切报仇,也渴望这一天的来到,不过到了战场上,还是难免有些心情紧张。

    他随在军阵中。周边是连绵不绝的号鼓旌旗,随着地势,一波一波的涌动。

    满洲鞑果然与蒙古鞑不一样。他以前随军出塞打过鞑。那些蒙古人的弓箭,在己方的鸟铳与战车下。毫无还手之力,只敢策动马匹,逃得远远的。

    而这些满洲鞑竟然有火炮,而且火炮非常厉害。

    他行军过程中,一发又一发的炮弹,从身旁呼啸掠过。

    他就亲眼看到,一辆坚实的战车,上面铺着厚厚的棉被还有皮革,都被火炮轰成齑粉。一些车后的鸟铳兵,还有推车的民夫倒了大霉,身上扎满了尖利的木刺,痛苦地躺在地上哀嚎。

    印象中无敌的战车,都挡不住鞑的火炮,听说他们还有不少鸟铳,与传说中只会骑射的鞑兵大为不同。

    看着军中的惨样,鞑火炮不断轰鸣,甲中战士都有些不安。刘永忠大声安慰他们,说只要挺,鞑火炮很就不响了。因为鞑红夷大炮都要散热,一般打个三发炮弹,就要停下来散热一刻到两刻钟,这个空隙,是安全的。

    这是刘永忠从队中杨队官那听来的,而杨队官交游广阔,认识了好几个靖边军的,他这话,又是从靖边军那听来的。靖边军是大明公认对火炮火铳使用有心得的强军,他们说的话,当然不会有。

    对靖边军,刘永忠当然不会陌生,他原来所在的长安所,就有不少军户跑到东路去务工。听说那边发财机会不少,就算发不到财,一口饭总有得吃。每到过年时,这些人大包小包的回家,看得没出去的人羡慕不己,听他们吹嘘东路见闻,也是心生向往。

    他们还用一种纸叫粮票的,听说可以代替银使用。长安所也有几家店铺开始使用粮票,不过刘永忠还是觉得使用银安心。

    出征辽东途中,刘永忠也认识了几个靖边军,比如靖边军右营后部乙总丁队的甲长赵荣晟,后营前部的神射手陈晟与鞠易武,还有别的一些人。

    感觉他们为人和善,不过能说会道,个个都象秀,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华夷之辩,神洲太平之类的,连军中的书吏,抚慰官等人,都没有他们会说。面对他们时,有点象蒙生面对,除了不知所措,就是乖乖受教。

    刘永忠没靖边军懂得多,不过他认为,做人应该知恩图报,总之,永远忠于杨大帅就不会有。

    火炮呼啸,有鞑兵的炮弹射来的,也有己方神机营大炮向鞑阵地开炮的。随着火炮,军中激昂的行军鼓乐不断,而且越发响亮起来,伴随鼓乐之声,连绵的军阵不断前进。

    巨大的鼓乐声音,也让各军阵中,军士们恐惧的内心下降不少,刘永忠踏着大步,随着乐声不断前进。

    他企盼,能让接近鞑的战壕,到时他一定要用手中的鸟铳,狠狠打爆几个鞑的脑袋,为爹娘他们报仇!

    ……

    黄土岭清军炮阵中,轰隆声不绝,炮阵中布满刺鼻的浓烟,清军的各炮手,不断的刷膛装弹,然后炮击!

    他们的炮兵训练有素,特别内中多葡萄牙炮手,竟比神机营的炮手还打得速,打得准确。

    特别……

    他们的四轮磨盘炮架,可以左右转动,当找到有价值的目标时,几个粗壮的炮手,就用粗木杆插入炮身木孔中。随后他们用力,将炮身旋转,调整角度,就可以朝目标轰击。

    大颗大颗的炮弹,不断朝起伏的明军军阵中射去。落入他们的阵中。特别明军离主岭两里多。离黄土岭第一道清军防线不远时,他们布置在中岭的火炮,那些六磅炮、八磅炮、十磅炮也开炮了。

    对这边的清军来说。明军离他们不过一里多,处于火炮的有效打击范围之内。

    而明军的神机营炮阵,虽然离黄土岭第一道防线的清军不到二里。不过离中岭的清军有三里多,离主岭的清军炮阵有四里,对他们的火炮徒呼奈何。

    中岭与主岭的清军火炮轮流炮击,一方冷却时,一方开炮,一方开炮,一方又冷却,使得他们的炮击,几乎连续不断。

    随后清军第一道防线的一些红夷三磅炮也开炮。不过他们遭到愤怒之极的神机营副将符应崇狠狠炮击,他的一腔怒火,都发泄到他们头上。

    实心炮弹。毒烟弹。灰弹,震天雷等炮弹。只管朝第一道防线的清军招呼,打得他们哭爹喊娘,狼狈不堪。

    不过在中岭与主岭的清军火炮轮流炮击下,结阵逼去的杨国柱部,山西总兵李辅明部,也遭受了巨大的伤亡。随在二镇中军位置的大量攻山器械,以及四个车营,也在清人火炮下,狼藉一片……

    杨国柱站在元戎车上,这辆战车,以四匹健马拖拉,打造得极为坚固,可以防止二十斤炮弹的炮击。这本是王斗的座车,在杨国柱攻打黄土岭时,王斗硬让杨国柱乘上的座车,杨国柱推辞不得,只好接受。

    辛亏乘上这辆元戎车,刚一发炮弹,正巧击中这辆战车,不过远远的弹了开去,战车安然无损。

    杨国柱庆幸,若不是这辆战车,或许今日就阵亡在黄土岭之下,出师未捷身先死。虽然杨国柱不惧怕死亡,也常以将军百战死,马革裹尸还勉励,但没有击杀一个敌人,就这样默默死去,是他不愿意看到的。

    不过杨国柱安然,麾下的将士却没有这么幸运,清人的炮弹,己经不断射入他的中军位置。

    他们巨大的炮弹呼啸,经常还伴随着群,每一波炮弹,就是大小数百颗炮。他们落入军阵中,乱滚乱砸,不断有将士断手断脚,血肉横飞。

    特别一些火炮,对着正兵营的骑军炮击,呼啸的炮中,便是身经百战的骑军战士,一样挡不住炮的威力。若被炮弹击中带中,就是骨折身死的下场。便是饱经沙场的战马,被炮弹扫中,也是不断惨嘶哀嚎,到处乱蹦乱跳。

    杨国柱脸色难看,内心愤恨,虽然己方军阵摆得疏稀,但也经不住这样的折损炮击啊。

    还有,中军部那些友军的车营战士,与推拉轒辒车,尖头轳,巢车,幔车,壕桥等攻山器械的民夫们,面对清军火炮,是惊慌混乱……

    杨国柱心念电转,便是逼近奴贼第一道战壕,己方大部分军阵,也处于山上虏炮数层打击之下,攻打黄土岭,比想象的困难啊。

    正寻思间,听山上又是一阵尖利的天鹅声音,炮声轰隆,又是一波沉重的炮弹呼啸而来。

    轰隆隆巨响,大颗大颗沉重的实心炮弹,激射在地面上,横冲直撞。

    轰!

    一辆车营的战车被冲炸开来,推车的炮手惨叫着倒了一片,该辆战车散落歪倒在地,连车上的佛郎机炮,都远远的摔落开去。

    轰!

    一辆巢车也散了架,推车的民夫,也倒了数个,余者幸存的,尖叫着远远跑开……

    轰!

    一颗十余斤的大铁球,呼啸,正对的,正是几个推着一辆长板车的民夫。该长板车上,堆满了沉重的麻布袋,与土筐,本是载运泥土,作为待会填壕之用。

    看着炮弹当头,几个民夫面如死灰,完了!

    他们想跑,然后个个脚步发软,却丝毫迈不动脚步。

    电光石火的一刹那,炮弹己是激射在车上的土袋之中,一声巨响,车身剧烈震动。

    不过让民夫们喜出望外的是,虽然泥土破布飞扬,不过那炮弹却嵌入袋中,一动也不动。

    几人,安然无恙!

    几个民夫不由喜极而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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