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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二章.祥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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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力爆发的打神鞭和降魔锤,与死命出手的八猜正面硬悍之后,终于因为发劲层次与神意上的高低,在战力上呈现出来截然不同的效果。

    通体都由一根根原木搭建的拳台,有一半是坐落在缓缓流淌的湄公河上的,而在经历了两头野兽般的轰击与剧烈的震荡后,如今已经从中央开始崩裂,并渐渐有些摇摇欲坠,而在拳台正中,那个好似碗型的凹陷,则凸显出两人这最后一击之中蕴含的爆发力到底何其恐怖。

    可是……

    即便如此,八猜仍然双肘并立,缓缓地吞吐着气息,尽管呼吸的时候肺部发出了好似风箱般的声响,可到底没有如杨猛在绍兴那般,生生被他用恐怖的拳力打死。

    八猜不但没有死,反而在双眼中闪烁出极为亢奋的神情,浑身的骨骼虽然发出了细密如雨的声响,但他的脖颈依然强硬无比,“你果然已经找到了迈出那一步的武道之路,我虽然暂时败了,但我已从你的身上,看懂了这层拳术上的道理,如果有下一次,或许便不是这个结果……”

    拳台上种种令人难以置信的恐怖景象,明显可以看出杨猛的五绝杀印比八猜的古泰拳更胜一筹,但是,就在八猜再次活动起他那毫无伤痕的钢铁之躯时,原本已经几近绝望的几千名暹罗人,不觉再次激动万分地欢呼雀跃起来。

    杨猛有些佩服地点了点头,压下了右肩上传来的麻木感,虽然只是八猜肘击轻轻擦过,但其中的暗劲却也瞬间突破了自身的防御,对他的肺部造成了一丝的伤害。

    “咳咳……”

    杨猛轻轻地将双脚向后撤了一步,将口中刚刚咳出的几缕血丝又咽了回去,“暹罗拳术虽然打法强横,但养生健体的法门,绝然不如我们中国的国术博大精深,今日一战,你积蓄了多年的潜力恐怕已经完全耗尽,而我却仍然年轻……即便日后你真有突破的大际遇,恐怕再交手时,我也只会比你走的更远!”

    击败了暹罗这种国宝级的拳术宗师,还能保持全身而退的战绩,本身便已是最大的拳坛传说,只是如今杨猛代表的是中国的国术,为了日后国术在东南亚能够传承下去,他不单要在肉体上击败八猜,更要在意志上,让他明白中国的国术,是不可战胜的。

    杨猛的语气平淡,眼中却充满了极为强大的自信,尽管其中也夹杂着一丝敬佩和惜惜相惜,但他仍然要让眼前这个暹罗拳王,知道再战的结果,恐怕只会被打死在拳台上这么惨烈。

    八猜感悟到了如何提升自身的武道之路,心中战意本来盎然,但正如杨猛所说,因为年轻时修习泰拳,对自身潜力的压榨过重,也终于明白了余生恐怕会变得短暂,且再难突破已经看破的这一步……

    当然,对于八猜这样的宗师来说,能保持小负的名声而不死,已经算是最圆满的结局。

    他毕竟与日本那些小鬼子不同,与华人没有丝毫的民族仇恨,所以杨猛也完全没有乘胜追击将他立毙于拳下的念头。

    看破了杨猛的想法,八猜本来还极具侵略性的目光,终于渐渐黯淡了下来,只是看着湄公河上几千名狂热欢呼的暹罗拳迷,他仍然不顾着身体的虚弱,极为强硬地咽下了喉中逆流而上的鲜血,不卑不亢地在杨猛面前说道:“我是暹罗拳坛的神话,我可以小败,但我不能被当场打死……今天你胜了,不代表日后你的弟子也会胜过我的门徒,我前行的路虽然断绝了,但暹罗拳术的传承却再次有路可行……”

    杨猛点了点头,深吸了一口气息,将同样颤抖不已的麻木双臂轻轻地撤了回来,看着这个好似凶兽般的泰拳之王,为了暹罗拳术的传承和名声,宁愿压制身上的伤痛,也要表现得进退自如,杨猛的脸上不觉露出了一丝理解的笑容,随后有些吃力地伸出了代表着友谊的左手,“中国的国术馆以后也会在暹罗开枝散叶……”

    八猜先是楞了一下,随后还是大方地抓住了杨猛伸出的手臂,艰难地将已经过膝的双腿,从崩裂的原木中生生拔了出来,对着眼前这位年轻的拳术宗师,忽然也露出了一丝理解的苦笑。

    在经历着坚船利炮的殖民时代,特别是亲眼目睹了热武器在战场上巨大的威力之后,曾经被冷兵器战场上奉为神话的武道宗师们,不单渐渐失去了往日神秘而又强大的光环,同时也在心中,对日后武道的传承,有着这样或那样的顾虑……

    原来这位拳术已经登峰造极的神猴,同样也是为了武道的传承殚精竭虑之人,甚至不远千里地来到暹罗打生打死,作为同样开宗立派并将发扬自己国家的国术为己任的宗师,八猜怎能不明白这种日渐无力的感觉。

    “现在很多的暹罗人,甚至暹罗拳师,都渐渐忘记了法国人刚刚杀进暹罗的仇恨,忘记了古暹罗缠麻拳术的真正必杀技和战场上的打法……有的为了养家糊口,甚至还将法国人那些狗屁拳击的规则,强行地加在暹罗拳手的身上,不准挖眼击裆,只为能让那些法国的贵族,花大价钱来观看暹罗人的拳赛……”

    看着杨猛同样一脸无奈的苦笑起来,八猜忽然露出了仍泛着血丝的牙齿,冷冷地笑了起来,“与其让暹罗缠麻拳在法国佬的忌惮乃至压制下,变成中看不中用的花拳绣腿,还不如让你们中国的拳术也进入暹罗一同竞争,起码还能因为外力的压迫,保持着暹罗缠麻拳自己不断进化的动力,免得将来在后人们再想学习的时候,却发现真正的古暹罗拳已经断了传承……”

    拳台四周一片寂静,两名惊魂落定的所谓裁判,在挣扎了半天,这才终于有勇气站立起来,并胆战心惊地走上了拳台中央,在那里叽里呱啦了一阵子之后,这才忽然抓起了两人的手,同时向上举起,即便八猜有些愤怒地挣脱了其中一名裁判的手,他们仍主动地走上台前,有些兴奋,也有些大声地向湄公河上的暹罗人宣布着什么……

    万岁!万岁!

    台下的暹罗人手舞足蹈,发出了一阵阵巨大的欢呼,显然对于心中的拳王仍充满着巨大的信心与热情。

    而因为裁判口中的平局结论,之前曾一心要狠狠地给对手以颜色的黄大千,这时也顾不上再看杨猛一眼,而是忙着与几个法国人,在拳台下的河边激烈地争论着什么,虽然看起来争论的时间不短,但黄大千的脸上,渐渐从不满,转为了满意的笑容。

    杨猛摇了摇头,努力地驱散脑海中各种搞笑的念头,同时也从八猜的口中得知了这个预想到的结果,然后再次苦笑了起来,“我们在拳台上打生打死,最后却因为他们这些势力之间的博弈,随手丢出一个不胜不败的平局,嘿嘿,早能达成这种祥和的氛围,又何必我们出手……”

    八猜脸上略微有些尴尬,但随后也笑了起来,“如此结果也算不错,我没有让暹罗拳的神话破灭,而你也没有在暹罗树敌众多,虽然我的好处是多了一点,但这么一来,你将来要开的国术馆,想来也会修习者众多……”

    杨猛哈哈一笑,随手拍了拍八猜的手臂,“确实真的算是不错的结果,既没有让你们暹罗人对中国的国术恼羞成怒,还能对我成立中华国术馆大有帮助,即便日后我离开暹罗,我的弟子估计也能在暹罗这种祥和的黄袍佛国中,建立起一份真正的事业和国术传承……”

    两位宗师一笑而过,随后便一同走下了拳坛,也不顾黄大千和法国洋行那些人的百般挽留,简单地各自抱了抱拳,并约定在杨猛开宗立派之时再见后,便在各自的门人陪同下,悄悄地离开了这一片祥和与欢呼的海洋。

    “猛子,你长大了!”

    若离伸出了白皙的手掌,轻轻地抚摸在杨猛有些发黄的脸上,知道他虽然在拳台上赢得利索干脆,但毕竟还是受了些轻微的内伤。

    没有将八猜这种拳坛神话毙于拳台之上,对于刚刚树立起宗师名声的杨猛,若离的心里虽然有一丝难以言喻的遗憾,只是当她看到杨猛与八猜都活生生地走下拳台后,心里不禁又觉得十分地开心,同时也为了这种惜惜相惜和杨猛性格上日益成熟,感觉到由衷的欣慰。

    杨猛的眼中露出一丝疲惫,但心情显然却真的不错,看着莱恩和陈真兴高采烈的跑了过来,这才笑着问道:“过些天,我打算在暹罗建一家中华国术馆,不知道你们两个谁愿意先在这里大干一场……”

    莱恩和陈真脚下一顿,随后在脸上露出了一丝犹豫的难色,“这里的天气实在太热了,不如师傅(叔)再从南拳一脉的国术馆里,调来几名大拳师就是了,反正他们也都习惯这种潮湿闷热的天气……”

    杨猛脸上不动声色,看似十分理解地点了点头,只是当他拉着若离走出几步后,这才笑着说道:“所谓武者,自当要有不畏刀山火海的心态,本来我只是随口问问,既然你两这么不喜欢暹罗,那就干脆都给我留下来,等下半年上海国术馆那边的人来接手的时候,再回去……”

    “师傅(叔)!饶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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