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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锋芒初露
秦妤一屁股坐到秦姝旁边，将她挤开。
又把琴抱到自己面前，一脸戒备的看着秦姝，气哼哼的瞪她。不想别人发现你魔音穿脑，就给我老实点，别给秦家丢脸惹麻烦。
也不管秦姝，接没接收到她的眼色，秦妤转头，面向神色晦明不清的众人，各自投去警告性的一瞥之后，起身朝王夫子一拜。
“先生方才所弹之曲，精妙无双，通达天地，学生不才，未能领略一二，惭愧不已，但闻琴声悠悠，不由让学生想起一首曲子，正合了先生上堂课说的，音律千变万化，但内里相通，学生想献丑一弹，还请先生指教。”
王夫子其实更想听秦姝弹琴，方才学生们的争相赞扬，他自然看出了她们居心不良，但是，秦姝的样子太淡定了，好像这不过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顿时引起他极大的兴趣，心中生出一个猜想——莫非秦姝不止书画卓绝，连琴艺也非凡？
可秦妤双目灼灼，王夫子不好拒绝，便点了点头，“那你先弹来听听。”
秦妤当即撩动琴弦，弹了一曲《高山流水》。
这首曲子，从技法上来讲，难度不算高，但要弹得好，却需要领略其中的意境内涵，才能深刻而动人心扉。
秦妤小小年纪，技法可以练得纯熟，意境却无法深远，更何况她一边弹，还一边分神思索，该怎么把秦姝弄出琴房……
很快，她想到了。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秦妤捂着肚子往秦姝身上一靠，“啊，五姐，我肚子好痛……”
秦姝：“……”
这演得也太假了吧！
看到了她的眼色，秦妤气得不想管，可自小受到的教育是，自家人，有什么问题，关起门来内部解决，到了外头，必须守望相助。
“真的好痛……”
秦妤无力的抱住秦姝的肩膀，将脸埋在对方劲窝里，恨声低语，“还不走？你真想让所有人知道，你魔音穿脑啊！”
秦姝挑了挑眉，终于伸手，将她扶起来，准备先将这爱演的家伙带出去。
“秦妤妹妹，你这是怎么了？”
忽然裴采薇和叶玉婷一左一右，拦住去路，关切探视，一个顺手将秦妤给扶了去，一个把秦姝给挤回了座位。
谢轻灵也关切的上前，指示道：“许是吃坏了肚子，最好是带她出去一趟。”
裴采薇立刻扶着秦妤，快步走出了琴房。
谢轻灵犹豫了一瞬，也跟了出去。
虽然很想留下来，看那只癞蛤蟆出丑，但是为了防止秦妤，再次脑抽坏事，她还是先去看住秦妤比较好。
秦妤被带出的一路上，不是没有挣扎，可惜裴采薇力气比她大太多，她根本挣扎不开，更让她气得差点吐血的是，秦姝就那么事不关己的，坐在位置上，看着她被带走，还好整以暇的，朝她挥了挥手。
她这到底是为了谁啊？
秦妤气得头顶都要冒烟了，对裴采薇自是没好气：“你们会后悔的。”
“后什么悔啊？我们这是为你好。”
裴采薇假笑道：“秦妤，你是个聪明人，怎会不知道，你五姐这样的人，进了咱们书院，对每个人都有害无益，尤其对你们秦家的声誉，将是极大的损害，我们大家这是看在同窗的份上，为你们秦府除害。”
“秦家的事情，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指手画脚，让开。”秦妤怒道。
裴采薇假笑一消，正要发作，谢轻灵赶到，“采薇，你先回课堂吧，我来陪她。”
她拉住秦妤的手，耐心安抚：“秦妤妹妹，我知道，虽然你心里十分清楚，你五姐的为人，但从不在外头，说她半句不好，更是不忍心看到她被人为难。”
她叹了一口气：“你面硬心软，想着姐妹情谊，想护她免遭难堪，可你有没有想过，她根本不需要你的帮助，说不定，还觉得你抢了她风头呢。”
秦妤回想起方才秦姝挥手的姿势，顿时气冲大脑，没错，秦姝那混蛋，可不是认为她抢了她风头，巴不得她被拖走吗？
谢轻灵察言观色，更加柔声劝道：“再则，看你五姐胸有成竹的样子，说不得，她是真的琴艺绝佳，常人不及呢。”
这当然绝无可能。
秦妤又想起当初魔音穿脑的痛苦。
“不，你不懂，这件事必须阻止。”她霍地站起身。
就在这时，琴声响起了。
似曾相识的曲调，依稀正是王夫子之前弹奏之曲，但又与之不同，王夫子之曲，旷达辽远，山高水长，但未免曲高而和寡。
此刻的琴声，高山葱郁，流水叮咚，繁花盛开……整个的氛围，是轻快的、具有人间烟火味儿的，让人不期然的想起，人间四月，桃李芳菲，一家人出游踏春，登高望远，春风拂面，柔情流淌心怀……
这样的曲子，绝不是在琴艺上，主张出世的王夫子的风格。
而女淑班，每个人的琴艺水平如何，秦妤均心中有数——别说女淑班了，就算加上女贤班，乃至十里八乡，也绝无一人，能弹奏出这样的水平。
那是谁弹的？
难道是……脑中乍然闪过一个人的名字，秦妤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看到了谢轻灵脸上跟她如出一辙的震惊神色，这、这怎么可能？！
琴声停，两人脚下像是踩了风火轮一样，飞快的跑回了琴房。
琴房之中，寂静无声。
直到秦妤和谢轻灵的脚步声闯进来，众人才如梦初醒。
“果然琴艺卓绝。”
王夫子兴奋得胡子颤动，看向秦姝的眼神，欣赏和赞叹满得要溢出来。
“老夫一直认为，琴音当出尘，才能品味高雅，却原来，以出世之心，弹入世之曲，也能别具清雅，更加引人共鸣。”
“你年纪轻轻，却已有这样深刻的顿悟，很好、很好。”
秦姝欠身：“先生谬赞，学生这是投机取巧而已。”
王夫子的弹法太难，一个变化出了差错，整支曲子都会变得晦涩难听，所以，她就做了些修改，将难度系数降了下来，曲风从高远变为明快。
“看到没，什么叫大家气度？这就叫大家风度！”王夫子动情道：“泰而不骄，这才是我文曲书院的学子，该有的气度，大家都要以之为楷模。”
相看秦姝出丑的众人，暗中捶桌，悔不当初。
余光看到杵在门口的秦妤和谢轻灵，王夫子又道：“尤其是你们俩，自以为琴艺比别人高一些，一个骄傲自满，一个爱出风头，还不快赶紧进来，跟真正的高手多学学。”
秦妤、谢轻灵双双心口中箭，无语凝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