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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5章 拨云见月
急怒攻心到了极致，老管家眼睛里流出了血泪，面如厉鬼。
他怨毒盯着秦姝，恨不得将之碎尸万段。
那目光，让愤怒想质问秦姝在胡说什么的华清，都忍不住后退了几步，忘了言语，就连阿翡都瞪大眼——哇！以后想扮鬼吓人，不用担心扮得不够惊悚了，只要按照老管家这幅模样，一准儿把人吓尿。
秦姝看他激动成这样，心下确定了。
“看来，你真不是奸细。”
秦姝掏出一颗药，示意阿翡给老管家服下。
她站起身来，复盘整理思绪。
那到底为何，老管家如此坚信，皇帝和太后会谋害凌亦晟，是有什么确实的证据，还是说……有人刻意误导他？这个人是谁？
来回走了几步，余光瞟到像条死狗一样，瘫在地上的医女，还有地上的半截香，某条被她忽略的线索，慢慢的，浮现了出来。
夏雨给她的信里说，金山招供，黄泉门中无人会调配迷香和软筋散，两名绑匪也招了，迷香和软筋散，是介绍他们接单的掮客赖三给的，而赖三是被人指使的，也就是说，迷香和软筋散，都是幕后主使提供的。
医女能制毒香，技术含量低的迷香，相比不成问题。
而软筋散是锦卫司秘药，当初秦婉给她的那一小瓶，据说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取得的，而秦姝自己分析成分来调配，也很是废了一番功夫，经历了上百次的失败、试错、改良，才终于调配出的，几乎可以说是倾尽所学了。
而就医女制香水平，下在茶水里的药，她一闻就能觉察出问题，明显学艺不精，根本不可能调制出软筋散。
那么，软筋散从何而来？
跟秦婉一样，特别的渠道弄来的，还是说……对了，锦卫司一直负责追剿黄泉门事宜，若说谁有可能知道黄泉门的老巢在哪儿？非锦卫司莫属！
锦卫司直属于皇上，是其中混入了奸细，还是……不，皇帝知道凌亦晟的秘密，若真忌惮凌亦晟，用这个秘密，就能毁掉他了，根本不需要多费心思。
秦姝脚步骤顿，眸光雪亮。
她转身，走向瘫在地上的医女。
医女瞳孔急遽紧缩，整个人像恶狼脚下的兔子，瑟瑟发抖。
秦姝朝她友好一笑，随即，蹲下身去，毫不客气拽着对方头发，将人拧了起来，猛然抽掉将医女上嘴皮和下嘴皮穿在一起的那根针。
医女惨痛大叫。
趁其嘴巴大张，秦姝顺手将她下颚卸了，扫视其牙齿，很快发现了其中的异样。
秦姝笑了。
原来，牙齿藏毒这种事情，果然是真的啊。
朝阿翡招手，指给她看。
阿翡不愧是最懂得主子心思的丫环，立刻把两个手指头伸进医女口中，巧力一取，将对方口中的东西给取了出来，用手帕包着，递给小姐。
“小姐，这是什么啊？”
“这个啊，是奸细和死士们的黄金搭档，用肠衣包着的毒药，藏在牙齿里头，若是被人逮住了，舌头一抵，将毒药抵出来，咬碎，就能一命呜呼，干净利落的死翘翘，免遭酷刑拷问，吐露自己的身份。”
“她背后的指使之人，也就安全了。”
乱麻理顺，秦姝心情很好，笑眯眯看着医女。
“要不是管家悲愤之下，说起自己全家三十八口人，都被斩尽杀绝了，我还真要被你那声爷爷，给骗了，以为你真是他孙女，你们祖孙，被忠心蒙蔽双眼，遭有心人利用。”
“如今看来，管家这般坚信皇上和太后谋害靖西王，你出力不小。”
“还有，为了让黄泉门的绑匪顺利的绑架我，你配置的迷香，功不可没啊。”
“这么大的功劳，你说，我该如何款待你呢？”
秦姝每说一句话，医女就颤抖的更厉害一点，最后她话音落下，医女浑身抖如筛糠，绝望的软倒在地。
毒药被拿，舌头被扎，下颚被卸，她连咬舌自尽都不能。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她从三年前，装成无家可归的落难孤女，被老管家捡到，收容，就此蛰伏在老管家身边，探知靖西王府的消息，并寻找可以将之打垮的机会。
一次偶然问起靖西王的婚事中，她发现了老管家对于皇帝和太后的怨恨，接着，又发现了老管家对于秦府五小姐消息异常的关注，她把消息传给主上，没多久，秦五被掳，靖西王死……她接到新的任务——潜移默化，暗示老管家，杀死靖西王的，是皇帝和太后，并让她全力帮助老管家复仇。
明明万无一失的，就算真的失败了，有老管家挡着，她不可能暴露半分，可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
这个少女……就是个魔鬼！
好希望今天发生的这一切，都是梦。
这个念头转完，医女忽然发现，周围的景象，都变了。
她根本不在陵园，而是在自己的房里。
狠狠的掐了手心一把，钻心的疼，她忙摸了摸下巴，完好无损，检视全身，全身没有被五花大绑，一点伤也没有。
果然只是个噩梦。
可是这噩梦，太真实，让她不得不提防，必须去通知主人。
医女起身，飞快出门，走街串巷，最后停在一个茶棚前，她要了一壶茶，两块饼。
东西很快端上来，医女一个没注意，打翻了茶水，忙起身清理，清理的水迹，勾画出四个字——小心秦姝。
眨眼间，水迹消散了。
虽然只是一瞬，但已足够，让屋里的几人，看清了。
华清瞠目结舌，“她刚才，刚才到底在做什么？”
华清只看到秦五抽走了医女舌头上的针，而后沾了点什么东西，重新扎进医女的后脑，随即解开了绳子。
她正想说秦五到底在搞什么鬼，就看到医女诈尸一样跳起来，死命掐了一把手心，然后在屋中绕来绕去，最后在凳子上坐下来，要茶要饼。
接着，阿翡就顺手把那壶加了料的茶送过去，又随便拿了两个果子充当饼。
医女浑然不觉，打翻了茶水，就着水迹写下转瞬即逝的四个字。
“你不会看吗？很明显，她把现实当成噩梦，把梦境当成了现实，所以火急火燎的去接头处，通知她主人。”
阿翡说罢，看了华清公主一眼。
看来这个公主，不只是个哭包，还是个没脑子的哭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