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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割血不如取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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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9章 割血不如取心

    赵景川一怔,他凉薄无情,今生只为一件事而活,其余诸事于他而言,皆是过眼烟云,可是现在,他却因为阿照的一句话而心痛如绞。

    关山月需要阿照的血续命,他为了三十万大军的存亡不得不答应。

    他带阿照出走十日,不是要查阿照与那凉国余孽的干系,而是要说服他自己。其实他的心里不相信阿照与凉国余孽之间有什么,可是他必须收集证据逼着自己相信,因为只有那样,他才能放手任由关山月取阿照的血!

    可当他看见阿照在梁间燕怀中的那一刻,他就明白自己无论如何都忍受不了阿照投在别的男人的怀抱,他只能放弃与自己的挣扎,他爱阿照,深深地爱着。

    忽然捂住胸口,暂时压制的剧毒重新发作,他的表情因为剧痛而扭曲。

    阿照凄凉一笑,凑上去吻了吻他冰凉的唇,将装着解药的瓷瓶放入了他的手中。

    赵景川痛苦地皱着眉,忽然之间,刀光一闪,他心中一惊,发现自己那柄为阿照割腕取血的短刃,已经握在了她的手中。

    阿照笑着,轻声道:“我把解药给你,可你不是景川。我爱着的景川早就已经死了,当他出了山洞就已经死了,我……也该随他去的。”

    刀刃刺穿了阿照的身子,鲜血直涌,他大喝一声,阿照却已经如同轻薄的雪花一般,悠悠荡荡跌落在雪地。

    白雪地上,血红的血迹,如同红梅簇开!

    刀子穿过了阿照的胸膛,却避开了她的心脏,她没有死。军医在赵景川的营帐中忙忙碌碌的十来天,终于保住了她的性命。

    可她没有醒来。

    赵景川不去理会日渐焦灼的战事,刀子伤在阿照的身上,也伤在赵景川的心中。他日夜守在床边,看着枯瘦的阿照,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

    他从来没想过,这个身份低贱的女人,这个他曾今弃之如敝履的女人,这个从来只知低眉顺眼的女人,会以这样的方式狠狠地折磨着他的心。

    原来,不是阿照离不开他,是他离不开阿照。他不敢想象,当阿照这一豆萤烛之火燃尽之后,他的生命将陷入怎样无尽的黑暗?

    “阿照,你就是要用这样的方式惩罚本王吗?”赵景川握着她的手,声音轻柔却带着无尽的痛苦。

    “将军,王妃娘娘求见。”

    赵景川挥了挥手,沉声道:“本王说了,谁也不见。”

    站在营帐外面的关山月紧紧握着拳头,听着里面的清冷声音,喃喃道:“你真的为了个婢女,连多年来的苦苦经营也不顾了么?”

    “赵景川!本帅你也不见么!”关苏阳的声音响在账外,“太子李宗仆已经在边关调军,你真的要将那三十万凉军弃之不顾么!”

    赵景川握着阿照的手一颤,只听外面继续喝道:“那三十万凉军真是可悲,为了你这样的人抛头颅洒热血,赵景川,你如何对得起老凉王!如何对得起三十万将士!”

    阿照缓缓睁开了眼睛,她望着脸色惨然的赵景川,轻轻转过了头不去看他。

    赵景川见她睁开了眼睛,心中大喜,他不去理会外面的怒喝,猛然握紧阿照的手,泪水从他的眼眸中涌了出来,“阿照……阿照……你终于醒了……”

    营帐外,关山月浑身一颤,脸上神情复杂。

    关苏阳重重冷哼一声:“这妮子醒了最好,那便继续为我女儿续命!”

    关山月紧握拳头,指尖渗出血来,她痛恨这种感觉,她想把阿照碎尸万段,可是阿照死了,她却也不能久活!

    阿照醒了,却是一言不发,她的武功全废了,虚弱的就像暮春时节的桃花,风雨下随时都有可能凋零。

    赵景川心疼地搂着她,唤着她的名字,她却没有丝毫的回应。险些失去,他才明白真正离不开的那个人,是他自己。

    帐外,黑衣老僧痛心疾首:“王爷!李宗仆的大军就要杀往徐州,你如何对得起老凉王!”

    赵景川闭上了眼睛,再睁开时,眼中已经有了决绝。他轻轻放下阿照,温言道:“本王出去看看。”

    阿照没有看他一眼,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关苏阳营帐之中,赵景川盯着沙盘局势,耳中听着随军参谋的激烈讨论,心思却是难以平静。

    关苏阳瞟了他一眼,冷哼一声:“王爷如今这番德行,若老凉王地下有知,不知要作何感想!”

    赵景川淡然道:“不劳大人费心。”

    关苏阳皱了皱眉:“大人?你别忘了老夫还是你的岳父。”

    赵景川握紧拳头,沉默不言。

    “那丫头醒了最好,还要继续为我月儿放血治病!”

    赵景川眼神一冷,看向关苏阳已经是满满的杀气:“你说什么!”

    关苏阳笑了笑:“难道王爷忘记你我的约定了么?老夫现在有五十万大军,你三十万凉军与李宗仆六十万边关将士厮杀,就算得胜,能留下的不过二十万。二十万就想直捣京城,你不怕最后片甲不留?”

    赵景川拄刀而立,双手微微颤抖,盯着关苏阳,半响方冷笑几声:“好啊!好!”

    阿照闭着眼睛,耳朵里却是营帐外面练兵的声音,她暗自叹息:“姑姑,你说生不易,死简单。可是阿照竟然连死都是不行的……阿照不怕死,只怕孤独的活,为什么连这么一个简简单单的愿望都不能实现。”

    她翻了个身,面朝床内,棉被上是赵景川身上的檀香气息,她攥紧了被角,似乎想要抓住什么,心里却是一片虚无。

    脚步声响起,她知道,是赵景川。

    “阿照……”赵景川端着补药,看着那个缩在床内的女子,温言道:“把药喝了吧。”

    阿照被他轻轻扶起,她无力地躺在他的怀中,闭目不言。

    赵景川见汤匙的药灌不入她口,索性喝下汤药,一口口渡入她的口中。

    喝完药,他紧紧地搂着她,满眼都是愧疚与心疼,一句句地说着对不起。

    阿照住在了赵景川的营帐,每一日依旧会被取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