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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3公选挂职干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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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党含紫不无伤心地说,什么轰动效应,还不是勉强完成了任务,于我来说,日子照样过着,地球照样转着。

    宁凤鸣呵呵一笑说,人怕出名猪怕壮,是不是害了名人综合症?

    唉——党含紫叹了口气,说你别寒碜我啦,我都失业四天了,还不知道到哪里找活干呢!说到这,她不禁忧郁起来,语气低沉了许多。

    妈妈,妈妈,我要回幼儿园,我要回幼儿园——一旁,小冬冬又在吵闹,还伴有哭泣声。

    宁凤鸣在手机那头听出了她的忧郁和小孩的哭闹声,不无同情地说,含紫,你太不容易了,要不我们学《芙蓉镇》里的秦书田和胡玉音,住到一起,我来光明正大地帮你,好吗?

    因为姝婷的死,党含紫一直觉得愧疚,现在就和宁凤鸣住到一块去,别人议论不说,自己良心不安那是肯定的。她不好明确表示反对,只得转换话题,说你打电话来不至于就是拿歌剧说事,奚落我几句吧!

    宁凤鸣听出了她的反对,接着话题说,我哪有奚落你的意思,我是想告诉你一个情况,经开区在选聘副科级管理干部,你怎么不去试试?

    郎市经济技术开发区成立还只有二年,很多人还不很清楚。党含紫也只听说过,具体情况自然不了解,只知道这个开发区在城区西北角的不毛之地上。当然,这个话题她很感兴趣,追问道,凤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说清楚些?

    宁凤鸣说,在手机里说不清楚,你去买份今天的《郎市日报》,那上面有公告,一清二楚的。搞什么选聘,这里面肯定有猫腻,但不管怎样,市里头既然搞这么一件事,肯定要把样子做起来,也从中选几个有真才实学的,我看你啊,一定是匹黑马,可以大胆一试!

    可能是手头有事,宁凤鸣叮嘱几句,便匆忙挂了电话。

    被宁凤鸣这么一鼓动,党含紫的心头开始不平静起来。既然凤鸣说要我去报名,他应该不会害我,得找一份报纸来,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当即,党含紫带着小冬冬上街,在报刊亭买了一份当日的《郎市日报》。果然,她在日报的第二版看到了宁凤鸣提到的那则公告。

    公告上说根据经开区党工委、管委会的决定,向全市市直机关选聘五名优秀青年后备干部去经开区管委会任职,试用期为一年,副科级干部职位分别为产业发展办副主任1名、规划建设办副主任1名、招商合作办副主任1名、拆迁安置办办副主任1名、科技开发办副主任1名。

    这些职位对于其他在职的副科级干部来说,或者意义不大,因为即便选聘上了,还是一个副科级干部,再说了,经开区的前景渺茫,还不知后事如何。可对党含紫来说,却有实际意义,如果能去任职,至少可以做到名正言顺光明正大地去开展工作,不像现在这种不上不下不尴不尬的境地。

    不过,选拔的基本条件很苛刻,或者说,对于党含紫来说,条件很苛刻,就拿第三条全日制本科以上文化程度来说,就足以把她淘汰,还不说其它条件,比如什么党员啦,什么在市直单位担任副科级干部满三年啦,什么连续三年年度考核为优(合格)等等——

    这不是故意气我吗?党含紫不看则已,一看火气来了。她马上拨通宁凤鸣的手机,娇嗔着说,宁凤鸣,你眼睛没问题吧,居然要我去报名?你睁开你的牛眼睛看看,除了年龄在30岁以下、健康之外,我还有哪一条符合要求?

    宁凤鸣似乎早有思想准备,一点也不气恼,也不焦急,而是说,含紫,我只问你,你想不想去经开区工作?

    党含紫说,光想有什么屁用?她一急,居然说起粗话来了。一出口,她马上感知,觉得脸有点点烫。

    宁凤鸣说,只要你想,这事肯定成!这次报名有组织推荐和个人自荐两种方式,一般说来,组织推荐才是根正苗红的表现。所以呢,你要争取杨馆长的支持,以纪念馆的名义把你作为后备年轻干部推出去。你不要担心杨馆长不支持你,你想啊,他是快退的人了,很难再上去,肯定想从信得过的干部中推出一个有发展前途的干部,图以后有个盼头。即便不是这样想的,如果能从馆里推出干部,他肯定也会乐意。

    宁凤鸣的分析不无道理!毕竟他在帮自己想事,党含紫没那么大的火气了,柔和了一下声音说,凤鸣,你别绕圈子了,什么意思,直说!

    宁凤鸣说,很简单,明天上午你和我一起去拜访一下杨馆长,其它的事你就甭管。记住了,明天上午在家等着,我一忙完手头的事就开车过来接你。这样叮嘱之后,他很自然地把手机挂了,就像是结束平时的一次聊天,没有一点异常。

    明明没有结果的事,还要去做,这不是愚蠢,又是什么?党含紫苦笑几声,没理会宁凤鸣的叮嘱,决定先回纪念馆。她想,说不定杨馆长看到我闲着,念在这次歌剧演出积极主动付出辛苦的份上,会给我事情做呢。

    下午,党含紫带着小冬冬,回到了纪念馆。刚进门便有人敲门,她开门一看,见是工宣办的副主任刘强白,便说刘主任,有事吗?

    刘强白有点局促,说党助理,我可以进来吗?

    党含紫忙说,当然可以。说着,她把门完全拉开,让刘强白进去,还为他倒了一杯矿泉水。

    谢谢!刘强白接过杯子,一口气喝完,说党助理,昨晚的会你怎么没参加?

    昨晚开会了?党含紫就是一惊,说没人通知我呀,是不是有什么很重要的事?

    刘强白犹豫了一下,说馆长在大会上讲我们单位有人不讲政治,制造事端,给单位造成了不好影响,要严肃处理此事。他没说是谁,我们也就没放在心上,没去过问。没想到今天上午来了个姓袁的公安局副局长,还到我们工宣办调查了你的情况,我们才知道杨馆长说的那个人是你。

    党含紫听了,惊得呆了,好久没有开口说话。公安局来调查我什么?小雷的死,还是杨成山的死?或者是杨成山生前有什么贪污受贿,被查了出来?不过,这些事情都和我无关,至多是让我受到不好影响罢了!

    想到这,党含紫的心稍微平静下来,说刘、刘主任,公安局的同志问你们什么了?

    刘强白不无担忧地说,党助理,你没得罪什么人吧?

    党含紫说,我没啊,我一个小女子,哪会去得罪什么人!

    刘强白说,听说你帮一个人告警察,还告到了中央,这帮人已经放出口风,说要报复你,你要小心一点,晚上千万别出去。

    难道,公安局的人在调查我帮刘玉婷的事?党含紫听了,就是一惊。要知道,警察的本事很大,他们要想整治人,很容易的。可是,她转而一想,玉婷姐说公安部已经把姝婷的死当做了督办案件,这伙警察不至于冒天下之大不韪,再来打击报复当事人吧?

    等他走后,党含紫一直想着这个问题,不知道公安局的人到底想查她什么。她的这种担忧传递给了小冬冬,睡觉的时候,他哭着吵着要妈妈陪着一起睡。没有办法,党含紫连洗澡换下来的衣服也不洗,就陪着儿子睡觉。

    次日上午,送儿子去幼儿园后,党含紫决定主动去问下杨世博,看到底是什么事发生在自己身上,弄得公安局的人都来调查。

    走进馆长办公室,只见杨馆长正在低头翻看报纸。在党含紫的印象中,杨馆长从来就难得坐下来看会儿报纸。他是馆里的一把手,几乎每天要接待重要客人,或是上级领导或是慕名而来的大老板,哪有时间看这些与工作大局无关的报纸,自然只能搁到一旁。

    不看报的杨馆长看起报纸来了,应该不是闲来无事,而是在查找什么重要资料。党含紫担心影响杨馆长看报,脚步放得很轻很轻,像舞台上的杂技演员踩钢丝一样。

    但是,杨馆长还是有所觉察,抬起头来,见是党含紫,他那张干瘦干瘦不苟言笑的脸挤出一丝笑意,说是含紫啊,几时回来的?

    党含紫很不习惯杨世博的这张笑脸,尤其是这个时候。在馆里几个月,她好像从来没有见杨馆长笑过,尤其是在下属面前。领导的青脸见多了,自然就习惯了,有时还觉得那张青脸也有动人之处。可冷不丁那张青脸突然对你笑起来,确实让人感觉不太舒服。

    正局促中,杨世博居然拿出一个一次性杯子,给她泡了一杯热乎乎的茶,送到她的面前,说含紫,快坐,快坐!

    这个举动让党含紫更加局促不安,浑身不自在起来,不知是接还是不接杨馆长递来的这杯茶。接吧,受之有愧,自己这个所谓的馆长助理名不正言不顺,还比不上馆里一般职工;不接吧,又不通情理。犹豫了一下,党含紫还是红着脸,伸出了双手,内疚地说,怎么能让您泡茶呢?这个礼倒过来了,这个礼倒过来了!

    杨馆长说,哪里,哪里,你为我们馆挣了大大的荣耀,给你倒杯茶,应该的,应该的!市里来了电话,说要把你的先进材料好好整理,全市表彰呢。

    什么?党含紫以为自己听错了,追问了一句。因为惊诧,接杯子的手就是一颤,差点将杨馆长递上的杯子碰翻在地。好在及时稳住了神,才顺势把杯子托住,没有让它掉到地上。

    含紫,你过来看看,你过来看看!杨馆长拿起办公桌上的那张省报,指着给党含紫看。

    党含紫走了过去,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原来,省报上,居然有一张她和零号首长的合影!红头绳、粗大的长辫子、白衬衣、深蓝色棉裤,从照片上的着装来看,这个时候的她应该是刚演完歌剧,跑到故居门口时候的她。文章除了报道零号首长在伟人诞辰百周年庆典活动中的一些行踪,还一字不漏地刊载了那句话——雅俗共赏,朴实无华,唱得好,演得也好,是当代喜儿的楷模!

    当时,零号首长身旁没有他人,是谁拍的这张照片呢?党含紫一脸疑惑,搞不清是怎么回事,怔怔地看着那张照片,说不出话。

    杨馆长说,含紫啊,这么重大的事,你怎么不预先透露透露,好让我们也跟着及时高兴高兴?当然啰,这个时候乐也是一样的,也是一样的。含紫,你说说,零号首长怎么单独找你去,我们怎么没看到啊?

    当然不能说出真实情况!党含紫支吾了一声,说这个嘛,演完后有几个人找到我,说有人想会我,连拉带拽地把我往外带。当时,我也搞不清楚是谁找我,就跟着去了。杨馆长,这个人是谁啊?

    杨馆长惊讶了一声,说你还不知道这个人是谁啊?你也太不关心新闻了,你想想,看看他像新闻里面的谁?

    党含紫故意装作想不出来,说馆长,你饶了我吧,我真想不出是谁呢?

    杨馆长说,你连这个都不知道,难怪公安局的同志要来调查?我告诉你吧,他就是零号首长!哦,对了,还有件事,原本想要你在家里多休息一段时间,过些日子再告诉你——

    不等杨馆长说完,党含紫忙说,馆长,公安局的同志真来找我了?

    杨馆长说,是啊,就在前天下午来搞的调查。一个小女子,居然和零号首长合影了,公安局的同志能不来查吗?我告诉袁局长:党含紫同志三代农民,毕业于省师范大学中文系,是个勇挑重担敢负责任的好干部!

    原来是这个原因!党含紫喃喃自语,谢天谢地!谢天谢地!

    杨馆长以为她在感谢,忙说,不用谢我,不用谢我,这是你自己努力得来的荣誉。不过,我也顺便提醒你,别人的事少去管,最好别去管。哦,对了,市里有三个挂职岗位,宁市长点名要你去,我把你推上去,怎么样?

    一听宁市长,党含紫心头马上冒出一股厌恶情绪,她压着不快,说我不懂挂职这个事,也没想过,我只想在馆里好好做事。

    杨世博以为她在谦让,说挂职干部,顾名思义,就是干部在不改变行政关系的前提下,到另外一个单位去担任职务,培养锻炼的一种临时性任职行为。我跟你说啊,挂职的奥秘在于它往往关系到挂职者将来的升迁,只要你不犯错误,锻炼期满后,一般是提拔任用。这样的机会很难得,很多年轻干部削尖脑袋往市组织部跑,就为了挣到这个名额。

    这样的好事,为什么会落到自己头上?党含紫很清楚,无非是拿自己的身体作为交换条件,去满足宁仕美的肉望。一想到那次的屈辱,她的心头就隐隐作痛,恨不能生剥了他的人皮。如果答应,自己面临的将是宁仕美那个无耻之徒的无休止的roulin和变tai的虐待。

    我决不能答应,我决不能答应!党含紫平静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说谢谢馆长的栽培,我现在还决定不了,容我想想,容我想想。

    杨世博笑了笑,意味深长地说,含紫啊,你可千万不要辜负了宁市长的一番好意!好啦,含紫同志,我也不催你,等想好了,就到我办公室来填写报名表格。

    带着沉重的心情,党含紫离开了馆长办公室,朝楼下走去。虽然,她名为馆长助理,在这栋办公楼,却没有她党含紫的办公室。现在,她能去的地方,就是宁凤鸣曾经腾给她的临时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