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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一章记忆长河
“多谢！”
被人信任，是一种难得的感动，寰真发自内心感谢对方。
半山楼微微颔首，然后闭起了眼睛。
寰真深吸一口气，也闭上了眼睛，强悍的神识瞬间进入半山楼的泥丸宫。
让他意外的是，半山楼的泥丸宫，与众不同。
一般修士的泥丸宫，只有在分神期才会形成完整，元婴期以下则是混沌一片。
而相对应的神魂，也呈现不同的状态，分神期之后，神魂才能独立，形成元神，即便肉身被毁，也不影响元神。
而分神期之前，神魂则是暗淡的，需要泥丸宫来滋养，共同成长。
半山楼的神魂，显然与泥丸宫不一样，他的泥丸宫，仿佛要成形了一般，但他的神魂，则如新生儿，完全是筑基巅峰才有的状态，这种极不相称的情形，让寰真也觉得诡异。
而半山楼的神魂，比较暗淡，呈婴儿状态，处于沉睡之中，但却散发着古老的气息，仿佛一生出来就被封印了，然后过了很多个岁月，不长不老，但却沾着岁月的气息。
寰真仔细观察，终于在其上看到了一丝封印的痕迹，那是一种古怪的纹理，与他元神上的禁魂道印的纹理极为相似，但强度差了许多。
现在，寰真可以肯定，半山楼的神魂被封印了，至于是不是先天封印，还是人为封印，他就不知道了。
他退出了对方的泥丸宫，低叹了一声。
半山楼睁开眼睛，道：“幽冥道友可否看出什么？”
他眼中带着一丝期望，但同时又怕会让他失望。
“你的神魂烙下了禁制，似乎被封印了！”
寰真淡淡地道，目光一直注视着对方。
“封印？”
半山楼闻言，神色一滞，眉头紧蹙，疑惑不已，遂问道：“能否解开？”
“目前不行！我实力不够，若是你等得起，再过百年，我或许可以办得到！不过，我也不能肯定！”
寰真摇摇头，神色严肃起来，道：“其实，最好是你自己去解，别人终究不好！”
半山楼闻言，沉默片刻，点了点头，道：“若是百年之后，道友有办得到的能力，我愿意一试！以道友的天赋，必将走在我的前面！如果给我自己，谁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解开，我等不及了，这已经成为我的心病了，挡住了我的道！”
寰真沉默着，仔细咀嚼着半山楼的话，渐渐明白了对方的心情，便点了点头，道：“好！百年之后，你还信任我，我便帮你！”
“谢谢！”
半山楼低声道了一句，又慨叹道：“我可以提供别人挖掘记忆深处最初的画面，但却无法帮到自己啊！如果我能够进入自己编织的幻境里，或许会知道自己的来历！”
“原本想求道友修炼这沉沦幻境的妙法，待修炼有成，接引在下入梦，现在看来，此法未必管用啊！半山楼未必会有道友一样的心性，进得去，不一定出得来！”
他的话一结束，寰真进入思考之中，半晌之后，他深深呼吸了一口口气，正色道：“你这幻境，真的可以挖掘出人最初的记忆画面？”
半山楼闻言，点了点头，道：“嗯！完全可以，只要你能够从之前的沉沦之境中出来，那挖掘你的最初的记忆相对简单很多！毕竟，一个是真实存在过的，一个却是编织出来的欲念！”
寰真的肌肉绷紧了，显得有些激动，胸膛剧烈起伏，半晌后才沉声道：“我想再次进入其中，还请道友帮忙？”
“你这是……”
半山楼有些疑惑，对于一个人最初的记忆，很多时候没有人会在意。
毕竟，刚出生的婴儿，神魂微弱，烙印不了太多画面，绝大多数人是不会记得的，而那也没有多少价值可言。
但寰真不一样，他似乎与半山楼是同一种人，他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世。
大长老将自己带回姬家，那个时候他应该是逃难的！
他迫切想知道自己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跟道友一样，我想知道自己的身世！”
寰真深吸一口气，沉声道。
“想不到我们是同样的人！”
半山楼闻言，神色微怔，慨叹一声，点点头道：“好！我帮你，希望你能够成功！”
“多谢！”
寰真拱手一拜，便闭上了眼睛。
这时，半山楼也闭上了眼睛，双手在琴弦上波动起来，一阵阵悦耳的琴音回荡在阁楼里。
寰真随着琴音，进入了一个混沌的世界，眼前飘过了一堆堆破碎的画面，如镜片一般。
这些画面，不断地重组着，然后又崩裂，再重组，一直循环着。
寰真眼睛盯着这些破碎的画面，一眨不眨，许久之后，他竟然发现了一些熟悉的场景，那些都是小时候在姬家的记忆，还有一些长大之后的，最清晰的还算是最近的记忆。
但这些都不是他要寻找的画面！
这里的画面很多，仿佛一条长河，不见尽头！
寰真沿着这记忆的河流往上走，终于看到一两岁手时候的记忆，很是模糊。
但他并没有失望，反而兴奋起来，努力地奔跑在记忆之河畔。
渐渐地，他看到了一些婴儿时候的碎片，这些记忆，他都想不起来了！
这依旧是在姬家，他被大长老抱着，老人对他非常重视，根本不要姬家的其他人碰，但经常抱着他对姬家的那些高层炫耀，完全是把他当亲孙子看待。
寰真的眼眶湿润了，这一幕幕让他非常感动。
这样的记忆，并不止一片，很长的一段时间，都是大长老关爱的画面。
很快，他捕捉到了婴儿时期自己在万古战场上的画面，那似乎是自己刚刚遇到大长老。
这个时候，寰真激动了，如果照这样下去，他很快便将可以看到大长老说过的那个画面了！
记忆的河流很浑浊，各种破碎交织在一起，基本上没有秩序可言。
不过，这难不倒寰真，他有韧性，他有耐心，他毫不气馁，奔行于记忆之河畔。
许久，他看到了大长老说过的那些画面……
那是万古战场，那里的半空出现了一个黑洞，那里；仿佛是时空断层一般。
他看到了一条诡异的长河横亘于黑洞之中，带着浓浓的岁月的气息。
他看到了伫立在河流之中的比较年轻的大长老，他也看到了深处漩涡之中战斗的身影。
大战双方，一个锦衣华袍，丰神如玉，手持一口蓝色大钟，钟上刻有诡异的符纹，如果寰真没有看错，那应该是永恒蓝金铸造而成。
永恒蓝金是什么？
那可是十大极道金属材料之一，存在于开天辟地之初，在任何一个机缘，都是极为重要的极道材料。
它有着特殊的神性，岁月无法侵蚀，自身就有着时间的力量，也可以完全抵抗时间的力量！
这样的材料铸成的兵器，那只有三界最顶尖的强者才可以拥有！
另一人，样貌丑陋，如杀神一般，凶悍无比，赤裸上身，披头散发，遍身遒劲肌肉，身上的诡异纹身延伸到了脸上，他双手双足被蓝色的铁链铐着，怀中却抱着一个赤裸的婴儿。
这大汉身上的蓝色铁链，也是永恒蓝金，这么珍惜的材料，整个天地间恐怕没有多少，但这个人身上却有这么大一条链子。
只不过，与另一人不同的是，这人身上的永恒蓝金，是用来禁锢的，而非他的兵器！
两人激战，打得天崩地裂，那条诡异的河流几乎要被打断了，而凶猛丑陋的大汉因为婴儿的束缚，稍逊对方一筹。
寰真剧烈颤抖着，他能够感受到，大汉怀中的婴儿，就是他自己！
这时候，只见那锦袍强者手中蓝色大钟一摇，诡异的响声调动那诡异河流翻涌，波浪滔天，将大汉和婴儿卷入其中。
在这条诡异长河的冲刷下，天都变了，大汉和婴儿几乎要磨灭其中。
就在这时候，大汉看到了长河下游的大长老，不假思索，便将怀中的婴儿扔了出去，直接落到大长老怀中。
“虚境里的争渡者，我助你离开这里，你抚养他长大，他叫还真！”
大汉说完，不舍地看来一眼婴儿，便一拳打穿了长河，激浪滔天。
霎时，眼前的场景消失了，大长老发现自己的头发白了，怀中多了一个婴儿。
“等等……”
记忆到这里有散了，碎了，寰真大声喊着，但却听不到声音。
他是对那丑陋大汉喊叫的，那或许是他真正的亲人，他有太多的话要问。
只不过，他忘记了他重游记忆之河，只能是作为一个旁观者，而无法融入其中。
“不！这才开始，还有！还有的！”
他状若疯狂，直接跳进了长河之中，努力地游着，抓起一道道碎片，而又扔回去。
许久之后，他终于又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有许多破碎的画面，其中还有一个让他既爱又恨的身影。
这些记忆碎片，散落在一个区域，他一头扎入其中，努力地将其重组起来，不断地拼凑，然后打碎，力求组成一个正确而又完美的画面。
不知过了多久，他似乎很疲惫了，力有不逮。
但这时候，他的努力却有了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