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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音乐声从场馆音响传出来时，李牧并没动，他倚在场边的护栏上，低着眼静静的听。而尹梦瑶，仿佛明白他心意般，独自站在冰场中央展开了双臂。
当音符跳动，她的身姿也随之一变，带动着冰刀在冰面上滑动了起来。李牧依旧没抬眼，彷如全然忘了周边的一切。
这是一首李牧并不知道名字的小提琴曲，但音符流淌中，他听得出这支曲子的立意和爱情有关。
恋人由误会相识，因吸引而相爱，阻碍、折磨、伤痛，在如泣如诉的小提琴声中，磨难接踵而至，想要渡过沧海的恋人最后还是在风暴中折翼，从云端坠落在尘埃之中……
曲终时，胡莹莹眼中泛着泪光。在宾可俱乐部，这首曲子不知重复听了多少遍，但胡莹莹还是无法控制的会被那哀怨的尾音而触动。
“哇，你也太夸张了吧。”小眼睛被胡莹莹微红的眼眶吓了一跳。
“男人果然都是……”胡莹莹本想说男人都是没心没肺的大猪蹄子，但看到小眼睛递过来的纸巾后，她便将剩下的话省略了。
“男人都是什么？”小眼睛好奇的想问个明白。
“不准问。”不愿回答的胡莹莹严厉的打消了小眼睛的念头，然后她才注意到整支曲子放完，李牧还是一动不动。“喂，我们请你来是陪练，不是让你在一旁傻站着看热闹！”
“莹莹，不可无礼。”从场中滑过来的尹梦瑶正好听到胡莹莹对李牧的抱怨。胡莹莹心直口快，虽然李牧不会因此而感到被冒犯，但她的确是误会李牧了。
李牧微微一笑，并未将此放在心上。他让小眼睛将音乐暂停，然后告诉尹梦瑶：“我还是觉得，这首曲子不适合你。”
这也不是李牧第一次听尹梦瑶的节目选曲，在宾可俱乐部等待时就已听了几遍。当时他便觉得有些违和，只是因为他旁观者的身份，以及尹梦瑶的教练王彪在场，没好当场说出口。
现在答应尹梦瑶陪练，这些顾忌便不存在，他将自己心中的感受直言不讳。
尹梦瑶听到李牧这么说，神情有些黯然。胡莹莹立刻不满的叫了起来：“你懂什么啊！这可是王教练专程找舞蹈大师席国洋为梦瑶和袁志杰量身定做的。他们已经练习了近两个月，你凭什么开口就将他们的努力否定！”
通常情况下，花滑的选曲和编舞都会由专业人士指导，连教练都无法干涉。尹梦瑶和袁志杰的这个双人项目，在两个月前就定了下来，这段时间以来，尹梦瑶几乎将全部身心都投入在了其中，现在被李牧一口否决，胡莹莹真是越想越来气。
“席国洋吗？”这个熟悉的名字，让李牧嘴角扯了扯，“一个人的名气，并不代表他在所有事情上都是正确的。”
“至少比你正确！”胡莹莹气得不行，“找你来陪练，你不配合也就算了，还在一旁说风凉话。别以为拿了冠军就真的懂双人滑，不然你怎么会在这个年龄从国家队退役？是他们不要你了吧！”
“莹莹！”
尹梦瑶呵斥胡莹莹的时候还是慢了一步，她不安的看向李牧。其实她也早就发现这首曲子和编舞似乎有很大的问题，但因为席国洋的名声，以及王彪的高压，让她不得不努力的完成这个项目所包含的所有技术。可是不管她和袁志杰怎么努力，始终无法达到最完美的状态。
李牧不过看了她两次训练，便指出了其中的问题，她正想抓住这个机会详细的请教问题出在什么地方，如果胡莹莹把李牧得罪了，这个机会可就没有了。
“我不懂双人滑吗？”李牧并没有生气，他有点走神的呢喃着这句话。
被尹梦瑶呵斥了的胡莹莹将李牧的反应当成了心虚，正想继续教训这位看起来本惫懒的前花滑冠军，身边的小眼睛拉着她的衣角，让她赶紧闭嘴。
“你居然说李牧不懂双人滑？你难道不知道他成名的项目就是双人滑吗？他和他的那个搭档……那个搭档……”小眼睛一时记不住名字了。
“龙晓霜。”旁边有人提醒。
“对，他和龙晓霜被认为可以统治双人滑的未来十年。这样的选手你说他不懂双人滑？而且，李牧离开国家队，好像并不是被国家队开除，而是……”小眼睛也不知道具体情况，最后随口敷衍了过去，“反正是他主动退出的国家队。”
小眼睛没有助人为乐的习惯，不过因为他输给过李牧，如果李牧被贬的一文不值，他岂不是能力更加不足？所以他才将李牧的过去详细的告诉了胡莹莹。
对李牧的身份一知半解的胡莹莹这时才明白，她刚才的话闹了多大的笑话，但服软不是她的性格，她嘴硬的对李牧说道：“既然你觉得这首曲子不适合梦瑶，那你倒是说原因啊。”
这也是尹梦瑶最关心的问题，她没再阻止胡莹莹，也想听李牧继续说下去。
“音乐的存在是为了抒发人类的情感，而花样滑冰，则是将音乐的内涵用滑冰的方式呈现出来。如果无法理解音乐的内涵，即使所有动作都完美无缺，也会让人感觉整套项目没有灵魂……”
“你这个家伙，拐弯抹角的是想说梦瑶没内涵吗？”
胡莹莹胡搅蛮缠，大家均感觉有点无语。只有李牧还耐心的说道：“每个人喜欢的音乐不同，对同一支曲子的理解也会有所不同。席国洋选的这首曲子，以及他想在编舞中展现出来的东西，和尹梦瑶理解的截然不同。这并非说尹梦瑶没有内涵，而是说，席国洋选这首曲子时，并没有站在尹梦瑶的角度来思考。”
问题竟然出在这里！尹梦瑶一时竟听得呆住了。
“那……”胡莹莹还想说什么，被大家的表情吓了一跳，小心翼翼的问：“那该怎么办？要重新编舞的话……”
现在离市级比赛越来越近，哪里还有从头开始时间？胡莹莹也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