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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1章 相思心 寸寸灰(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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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的群臣宴请安排在含华宫,离两位皇子的居所很近。丝竹喧哗之声隐隐可闻,顾媺坐在椅子上才松了一口气,阿诺递上帕子说:“郡主擦擦汗吧。”

    顾媺接过来拭了额上的汗说:“一会就该行礼了,后面还许多事呢,趁现在还得空你且去吃点东西。”

    阿诺摇头说:“我没事,郡主要不要吃点东西?”

    被她这么一问,顾媺倒觉得有点饿了,离行礼的时辰还早一时半会也不会有什么事,于是她点点头,“正好饿了,那你去取点东西。”

    阿诺屈身领命,然后退出殿外,外殿的宮婢都各自忙活着。顾媺倒是闲下来,内室的宮婢出来唤她说:“夫人,王妃找你呢。”

    顾媺直道有什么事,忙进了内室问陈琼,“怎么了?”

    陈琼戴着盖头看不见表情,听见顾媺的声音好似松了一口气说:“姐姐,我有点紧张。”

    顾媺一笑握住她的手说:“这有什么紧张的,你只要记得嬷嬷教你的,一步一步来就不会出错。”

    陈琼轻轻点点头,还欲说什么,外面的宮婢禀传道:“端王派人来了。”

    顾媺说:“让他进来。”

    不一会,就见一个宫侍垂首捧着一个食盒进来。到了近前行礼道:“王妃,夫人,奉王爷命送来红枣银耳羹,王爷说怕王妃饿了趁现在得闲垫点肚子。”

    陈琼听了惊喜的叹道:“他怎么知道我饿了。”

    顾媺无奈,“果然还是王爷本事大,我劝了半天也不见你要吃。”

    陈琼有些忸怩的声音从盖头下传出:“姐姐说什么呢,那会我又不饿,现在这过了大半天我早饿了。”

    顾媺笑着不再逗她,伸手接过食盒放到桌上,食盒提手上滑腻腻的一片水渍。取下上层的盖子,只见一碗羹盛在白玉碗里。

    陈琼随口问送羹的宫侍说:“王爷在干什么呢。”

    “会王妃的话,王爷此刻正在给皇上行礼。”

    “听你的声音,好像不是小景?”陈琼出声问道。

    “小景被王爷安排别的事了。”

    顾媺将那碗羹拿起来走到陈琼身边,陈琼听到声音伸手说:“姐姐给我吧,我饿了。”

    顾媺略一沉吟说:“王妃还是先让人试试吧。”

    “不用了,给我吧。”

    顾媺端着那碗羹,白玉碗温凉的触感从指间传来。她转身对身畔侍候的宮婢说:“你来试试。”

    宮婢屈身临命,接过去。

    所有人的目光被她的动作吸引,而顾媺却紧紧盯着那名宫侍,只是瞬间,他不知何时已到陈琼近前,袖中匕首闪现,风驰电掣间刃光惊现,直直朝着陈琼刺去。

    顾媺心下一惊,虽然心中已隐隐察觉却还是被吓了一跳,她就在陈琼身侧,下意识将陈琼往后一推,人已挡在了陈琼身前。

    一切只在刹那间,陈琼被顾媺的冲力撞倒在榻上,凤冠骤然从头上滑落,珍珠坠在地上四下溅开。

    顾媺感觉到那冰冷的刀刃进入自己的皮肉,带着麻木的痛意。

    婢女惊声尖叫,四下乱作一团。

    陈琼惊恐地蜷缩在榻上,声线颤抖尖叫,“来人!来人啊!”

    顾媺紧紧握住胸前的匕首,温热的血液从层层宫装中渗透而出,她努力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将陈琼死死挡在身后。

    刺客还欲动手被破门而入的侍卫死死扣住,门外纷杂的脚步声传来,一抹明黄身影出现在门口,顾媺视线模糊看不清来人,周围人纷纷下跪行礼,她昂首望向来人,疼痛让她难以言语却还是努力道:“皇上,平阳幸不辱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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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烟柳花桥,碧(池)回廊。顾媺穿着单薄的夏衫坐在熟悉的廊下,手中的团扇画着宫装仕女图。

    她懒懒倚在栏杆上,手中玩着扇子上的缨络,一边叹气说:“真是无趣,好想去郊外骑马。”

    “都要出嫁了,怎么还是这么贪玩。”身后传来无奈的声音,带着无限的宠溺。

    慕然一身白袍,静静在她身后站着,双目含笑,温柔看她。

    “嫁人吗,北胤有纷扬的大雪,我很喜欢呢。”想起出嫁,她不自觉想到千里雪飘的样子。

    “怎么提起北胤了,傻瓜,你要嫁给我啊。”慕然依旧笑着,伸手抚上她的肩头。

    顾媺睁大双眼问道:“嫁给你!?不是弋凌吗?”

    “弋凌是谁?”慕然疑惑的反问。

    顾媺心中一阵慌乱,弋凌是谁?难道他不知道吗,那个威武如天神的男人,那个让她怯畏,但是在他身边就不用害怕的男人。

    “弋凌,弋凌是谁?”慕然还是不解的反问。

    顾媺惶然地望着慕然,不知是喜悦还是心慌。她要嫁给慕然吗?那为什么眼前总是弋凌坚定的黑眸。

    慕然伸手扣上她的肩头,他的掌心炙热如炭,声声逼问:“弋凌是谁,汀儿,弋凌是谁?”

    顾媺嘴唇张合,却始终发不出声音,弋凌是谁?对呀,弋凌是谁呢?是北胤猛将,还是她的夫君,还是......

    慕然的脸模模糊糊让她难以辨认,那熟悉的味道曾无数次在梦中重温,他的怀抱近在眼前却让顾媺心生惆怅。

    天地间扬落柳絮,纷纷扬似北国的雪花,慕然的白袍渐渐隐于这一片纯白里,寒意刺骨,只剩下她一人徘徊。

    慕然,慕然。她在心里焦急的呼唤,却怎么也发不出一声声响,伸手想要握住,却只有虚无。

    慌乱的手蓦然被人握住,有厚厚的茧子,粗糙的触感。

    弋凌!她心中一喜,仿佛所有的不安落地。

    可是环顾四周,依然看不见他的身影。

    “弋凌。”低低的呢喃之声从她唇间溢出。守在榻前的人却听的一清二楚。弋凌的心仿佛被什么柔软的击中,他紧紧握着她的手,在她耳边低声说:“我在。”

    顾媺被无数的梦魇拖住,眉头紧蹙,不安的抽搐着,他的一声我在好像抚慰了她的不安,渐渐平静下来。

    眼前的帷幔层叠,绣着繁杂的花纹,床帘四角垂下长长的流苏,挂着的白玉钩偶尔碰上红木床沿,发出脆响。

    顾媺只觉头脑昏沉,眼前的景物虚虚实实,仿佛在做梦一般的不真实。

    她张张嘴,发出低低的一声嘤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