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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0 相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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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双双望向凉亭,但见靖南候夫人身边围绕着几位身份不凡的官家太太,“咦,周大学士夫人怎的与靖南候这般亲近了?”

    跟在张双双身后相熟的年轻奶奶笑道:“你不知道了吧,听说两家结亲了呢。”

    “结亲?”

    江素婷的脸色有些难看,本是她们私下里物色的,这层纸还没捅破,而她更没决定将女儿许给哪家。

    年轻奶奶道:“靖南候府的庶长女许给周大学士的堂侄周伦,几日前刚换庚帖。”她抬手指了指周大学士夫人身边的年轻女子,约莫十五六岁的年纪,“看到那千金小姐没,是周夫人娘家兄长的嫡女,正想说给靖南候世子呢。”

    沈氏始终挂着笑,但见靖南候夫人大唤一声:“文忠候世子夫人来了?真是稀客,快坐,快坐。”

    江大太太沈氏的现身,给有适龄婚配女儿的官家太太们带来了一份喜色,谁都知道江大太太的嫡三子江传良尚未订亲。他读书刻苦,如今留在家中,由文忠候亲自教导,他日定是个有好前程的。

    文忠候致仕不久,就在家整理了《三江诗词集》将祖孙三代的优秀诗词都印发成书,一时间卷了一股热潮,谁不夸江家儿郎有才情,又生得端方俊朗,《三江诗词集》里收录了江传良的一首词作。可见,这江传良虽然尚无功名,可到底是过了会试的,也是个颇有前途的少年。立时有人让了座儿,请沈氏入座,沈氏推让一番,终是争论不过,便含笑坐下。

    靖南候府虽是祖上荣光,到底是日近西山,昨日情形。与新起贵门江家来比,大家都喜欢江家。但凡家里有长辈老者的,都更为推崇江家。更有长辈对子孙言传“江家如今人丁兴旺,又出才子、才女,不出二十年,定是皇城数一数二的大世族”。

    没有不灭的世族,亦没有世族是一朝一夕就昌隆起来的。

    而有识之士看到的是一个将崛起的江家。

    齐太祖皇帝时,晋阳江家便是晋地名门,只因一步错,宠妾灭妻,带来了灭顶之灾。后嗣子孙用了百年的努力,才双出了江舜诚这样一个名留青史的人物,再度昌盛了江家,不仅在皇城有一席之地,就是在晋阳,亦有人知晋阳西岭江家乃是世家名门。

    官太太们争先恐后地与沈氏拉着家常,有的夸赞着江书麟成亲时的热闹繁华,夸长平县主的嫁妆丰厚。

    锦瑟紧跟在江素婷身后,亦进了凉亭。

    江素婷在皇城长大,但凡是皇城世家名门的太太,多是认得她的,幼时她便跟在虞氏身边,大些时就跟在沈氏身边。

    几人打量着江素婷身边的锦瑟,从头到脚,眉眼生得与江素婷有几分相似,更多的则是像张德松。

    张德松年轻时就出名的少年才俊,生得极好,而锦瑟有七分像她,也有一副好相貌。

    江素婷笑盈盈地介绍道:“这是我嫡长女,这次回皇城来吃酒,带了她来。眼瞧着就大了,还不会打理内宅事务呢,打算等娘家二哥家大侄子的婚事一过,就把她留在文忠候府学理内宅事务、才艺、规矩。”

    一些家里有儿子的人,不防细细地审视起锦瑟了。

    锦瑟大大方方地欠身行礼:“拜见靖南候夫人!夫人万福!”转而向众夫人行礼问安。

    有人立时问道:“张姐儿有多大了?”

    江素婷笑道:“她是冬月下浣出生的,十二岁零几月了。”

    这样的年纪,又生得水灵清秀,真真是个美人儿,可比江素婷长得更好看些。

    要是在文忠候府呆上两年,有文忠候世子夫人调教,还不得是个贤惠淑女。沈氏的贤名在皇城都是能排上名号的,为二房挑选贤媳,给侄女挑夫婿,哪个不说她事事办得得体。这等度量、气魄,是大家名门的典范。

    李碧菡的母亲亦来了,因大家是亲戚,不免细细地审视起张锦瑟,“瞧瞧,儿郎生得清俊,便是小姐也个顶个生得跟仙女似的,快把人的眼都耀花了。”

    沈氏与江素婷介绍道:“这是传远未过门媳妇的伯母,李大姐儿与小姑子是手帕之交,打小的好姐妹。”

    江素婷笑着道:“竟是自家人啊。早就听说李大\\奶奶的贤名了,今儿才得见,真真名符其实,不但人长得好,这举止亦是少有的优雅得体。”

    李大\\奶奶不好意思的想想,“瞧瞧张太太这嘴,快把我夸成一朵花了。”

    江素婷与锦瑟介绍了一番,江素婷上前见了礼。

    靖南候府的徐二奶奶亦是李大\\奶奶的婆家侄女,是李碧菱一母同胞的姐姐,因大家是姻亲自然多了两分亲近。徐二奶奶腆着大肚子,看锦瑟时也多了一份热络,唤了身边的庶长女徐成媛“大妹妹且陪陪客人。”

    在来的路上,锦瑟因听大舅母介绍过靖南候府的事儿,到了徐成熙这代,已经是第五代袭爵的世子了,过了徐成熙只怕再不能袭爵。

    徐太太膝下只生了三个儿子,并无嫡女,锦瑟听说要庶长女陪她,心下顿感不满,而这庶长女还许给了原本要说给她的周伦,心里越发不高兴。“徐二奶奶客气了,大小姐今儿要陪的贵客多,先陪其他贵客要紧,我自与母亲、舅母一处坐着。”

    徐大姐儿也未瞧出锦瑟神色里的异样,当即退了出去。

    有不认识江素婷的,便小声打听起来,听罢之后,也大致知晓个七七八八。

    “不就是文忠候的侄女么?”说这话的太太神色中颇有些小窥之意。

    “你有所不知,江氏在文忠候夫妇身边长大,是以嫡长女来教导的,就是当年出嫁,十里红妆的气派嫁妆可不比正经嫡长女差。再说张大人,早前在户部、吏部任职,如今是从二品的冀北都督,不比留在皇城的尚书差。”

    几人打听明白,知道今日领出来这位小姐,乃是江氏与张德松的嫡长女,瞧那长相、举止倒也不差,就是在众多小姐里也是算是上乘之姿。。

    沈氏陪靖南候夫人说话,旁边又有相陪的。

    锦瑟则随了母亲与张双双在一边低声说话,又有几个相熟的太太过来打招呼,有两个还是江素婷打小就认识的,众人各自寒喧了一阵。

    彼此呼着对方的闺名,诉说着离别之情。

    体态宽胖的夫人笑道:“听说平西候世子二十八大婚,是回来喝喜酒的?”

    素婷含笑回道:“先是六弟成亲,又赶上二哥家的长子成婚,都是至亲血脉,总要吃了喜酒才回去。”

    这么多年来,江素婷完全拿自己当成是文忠候夫妇生的女儿,反应冷漠了自己的亲生父母。有时候,她还想当年父母送她来皇城投靠伯父、伯母,还不如将她过继到伯父、母膝下的好。

    宽胖夫人打量锦瑟,规规矩矩、大大方方,举止也得体,站在母亲身后,没有半分不奈烦的模样,总是低眉顺眼,静静聆听着。“素婷,你家姐儿可许人家了?”

    江素婷想到大太太帮忙物色的三家,没了周伦,还有贾放、曹玉临二人,当即笑道:“她上面还有两个哥哥、一个庶姐呢,那三个都还没订亲,哪里就轮上她了。”她拿定主意,锦瑟未来的夫婿便在沈氏瞧好的三家里挑。

    这夫人一听,当即就上心了,“长子多大了?”

    “去岁腊月满的十六。”这是实岁,因是冬天生的,虚岁已有十八。江素婷见这发小两眼放光,索性又道:“次子虚岁十六。这是嫡长女今年虚岁十四了。”

    江素婷年轻时,亦有两个玩得好的发小姐妹,只是这两家的娘家早就落魄了,一个前年秋天才随丈夫回皇城任职,以前都在地方为官。一个虽早年在地方任职,这几年在皇城做官却无建树,亦只是五品郎中,就连江传嗣如今都做了吏部郎中。

    这两个姐妹,一个娘家姓孙,婆家姓梁,比素婷长三岁,生了三儿两女。另一个,娘家姓李,夫家姓汤,与素婷同岁,生有两女一子,儿子是最小的。

    江素婷将她们二人介绍了一番,锦瑟福身见礼:“见过二位姨母!”

    二人虚扶一把,梁孙氏瞧锦瑟举止大方,从手上取了只鸡血玉镯,“来!来,我与你母亲打小就是要好的,不是外人,这个是孙姨母给你的见面礼,且收下。”

    锦瑟看了眼母亲,江素婷目含善意,她谢了孙氏。

    李汤氏见此,也取了身上佩戴的玉佩,给了锦瑟,当作见面礼。

    两人都没江素婷的风光,娘家得势,一门两候爵。丈夫争气,已经是从二品的冀北都督,这可是封疆大吏,不知有多少人巴结讨好。

    素来都是高嫁低娶,二人自不敢想娶她的女儿为妇,却想着自己家里的女儿。

    梁孙氏招手,往花园里一个粉衣少女打了手势。

    李汤氏亦唤了自家女儿过来。

    两个少女,皆比锦瑟略大一些,站在一处,李汤氏的女儿竟比锦瑟高出大半斗来,长着一张满月脸,倒也眉目清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