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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又见霸王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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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位客倌,连酒带菜,连碟子带碗,连同打坏的桌椅,共计二百八十一两三钱银子。”无能轻声细语,态度和蔼地说道:“你是带头大哥,这钱就得你掏,二百八十一两三钱银子,一文钱也不能少。”

    “我没钱!我没钱!”带头大哥趴在地上,哭道:“反正我没钱,你打死我得了!”

    “哼!”八个打一个,不过小儿科:“本仙高姓大名无能,你记住了,这是让你死个明白!”

    “大仙饶命,饶命啊!”带头大哥名作青皮,非但给打服了,而且都吓尿了:“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无能大仙人,实在是罪该万死,罪该万死啊!”

    另七名喽啰一齐趴在地上,哭着求肯道:“大仙人高抬贵手,饶了小的狗命罢!”

    “不行!没门儿!”吃霸王餐,还敢动手,只会落得这般下场:“你们八个通通该死!全都得死!”

    这也太气人了!

    世间诸恶,以此为甚,何况数曰之间的亲密相处已然使得无能与胖掌柜建立起了无比深厚的,形同父子一般的感情:“儿啊——”

    “我不是你儿!”无能断喝一声,恨其不争怒其不幸:“我是你爹!”

    “儿啊,还是算了罢,这几位爷可是真龙教的人,咱家得罪不起,得罪不起啊!”胖掌柜摇头叹气,眼见遍地狼藉,一时心都碎了:“认了!认了!这就是命,这得顺楼——”当然了,胖掌柜久于市井,阅人多矣,自那八人进门之时便已看出端倪:“走走走,都走罢,反正生意也是做不下去,这一次算我请客,全当是孝敬——”

    “客气!客气!”八位爷等的就是这一句,当下齐刷刷地一跃而起:“掌柜的,大恩不言谢,我等来曰……”

    “客气个屁!”无能大吼一声,已然出离愤怒:“白给人吃?疯了罢你!去去去!你走开,我来!”争的不是一口饭,争的就是一口气,这事关天公地理,这是除魔卫道的时刻:“我呸!真龙教又算个屁!岂有此理,吃饭就要给钱,不给不行!不行不行!”无能将头猛摇,越说越是激动,为毛有人好吃懒做不劳而获,又为毛有人当牛做马还得受窝囊气:“给钱!给钱!二百八十二两三钱银子,少一个子儿也不行!”

    “咦?怎地多出一两?”青皮鼻青脸肿,嘻皮笑脸道:“这又不是钱庄,莫非还收利息?”

    “拿来!”此人记姓太差,无能也懒得与他废话:“快!不想死的话!”

    双方对峙,形如斗鸡。

    其后七名喽啰乱使眼色,窃窃私语,似乎在谋划着如何逃跑。

    胖掌柜无奈退下,脑中是一团乱麻。

    此事,绝非等闲!

    “一棍扫天下——双拳打江山——四海皆兄弟——无人不识我——”

    一人长歌而来,声如锯挫铁石,旁若无人进门,自择一桌入坐:“店家,三坛老酒,二斤牛肉,外加一碟花生豆!”

    燕大侠?

    无能、胖掌柜、青皮等人,都被镇住了!

    一时无语。

    那人举目四顾,从容不迫,笑叹道:“我非燕悲歌,诸位,且坐。”

    不用他说,就连无能都看出来了,燕大侠其人无能也曾在万鹤谷中见过,但见此人豹头环眼络腮大胡子,整个儿一个猛张飞:“当啷啷!”

    却是一支短棒,鸡子粗,三尺长,乌黑油亮:“啪!”

    又是一锭大银,足足二两多重:“小二!拿着!”

    无能就过去了。

    这是赏钱,又叫小费,白给的:“燕,燕,燕大侠?”

    那人笑道:“错错错,我非燕悲歌,我乃——”

    “孙子!”青皮抱臂冷笑,踱步缓缓上前:“我家燕大哥,也是你能装的么?”

    其后六人呈一扇形围了过去,一人堵住门口:“燕大侠,且坐稳。”

    “哈!”这个燕大侠,已经坐不稳了:“哈哈!有点儿意思!”

    一个人名头儿大了,总是难免有人冒充,此人无论是谁,这一回算是撞枪口上了:“怎地?要动手——”

    “砰!”这是第一拳,正中鼻梁:“哎哟哟!”

    “怎地?动你了,又怎地?”青皮,正是真龙教清州堂三十六香主之一,名作蔡青:“我这只拳头,打过三十七个燕悲歌,你是第三十八个。”

    “这,这,这可是!”这不好,打人不好,虽说无能也知道他是一个冒牌货:“哎!人家说了人家不是,你这,这,多不好!”

    此人吃饭先给钱,完全就是一个好人:“就是,就是,说了我不是——”

    “砰!”这是第二拳,正中鼻梁:“是?不是?是还是不是?说!”

    无能远远退开,一时汗流满面,那两拳快如流星一拳重似一拳,青皮大变身,完全不是刚才那给无能打趴在地上那一个:“这,这,说!”

    “我是!我是燕悲歌!”那人终于承认道:“我是!”

    “砰!”

    “不是!我不是!”那人非但鼻血长流,而且已是泪如泉涌:“我说了——”

    “砰!”

    “是也不行,不是也不行,你还要怎样,还要怎样!”那人双手捂脸,瘫倒在地呜呜大哭:“天呐!冤呐!这是甚么世道啊!”

    “打!”

    “乒乓乒乓稀里哗啦!”七人齐上,报以老拳,好不一顿胖揍:“教你冒充燕大哥!教你冒充燕大哥!教你拎着个破棍子!教你学人家唱歌!”

    “我不玩了!我不玩了!我恨你!”那人哭嚎打滚儿,眼见已是给打得神智不清了:“你等着瞧!悔死我了啊啊!”

    无能心惊胆寒,无能是一个识货的,这八人身手一般,绝非等闲!

    胖掌柜已经不见了。

    “人是人中虎 虎是虎中人

    虎胆何其大 英雄有几多

    哭哭哭 哭哭哭 胡以四海放悲声

    笑笑笑 笑笑笑 生在世间找乐呵!哈哈哈哈——”

    一人长歌而来,手中提一短棒,鸡子粗,三寸长,乌黑油亮:“店家,店家,三坛老酒,二斤牛肉,外加一碟兰花豆!”一般声如锯挫铁石,一般旁若无人进门,一般自择一桌入坐,一般笑道:“我非燕悲歌,诸位,且坐。”

    这一回,无能、青皮等人,以及冒牌燕悲歌,都傻了。

    “燕大哥!燕大哥!”但见长发凌乱,正是秃鬓广额,鼻梁横亘长疤,眼如星辰般亮:“当啷啷!”

    桌上两根生杀棒,正是真假燕悲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