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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4章 倒塌的雕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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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清晨,积攒了几天的阴沉天气终于忍不住的开始发威。一脚踹下了东升的旭日,将牛毛细“针”纷纷撒下。

    雨不算大,但却很是恼人。因为它接连持续几个小时,仍是这么半死不活的状态,似乎专门是为了挑逗下面蝼蚁众生的耐性。

    不过可惜的是,北方的人们早已习惯了这种待遇。所以贵族们依旧忙着参加各种聚会,平民们也继续努力的为生活奔波……习惯的力量是强大的,正如今天的里瓦城民众们。他们在早起后总觉得少了些什么,到底是什么呢……看着灰灰的墙壁,他们恍然大悟,是少了那些每天必会出现的白纸。

    不管布兰官方怎么宣传灰衣军是暴民匪徒,但总会有人在看了那些宣传画后心生触动。因为那上面说的、画的,真的很形象,很现实!

    贵族欺压平民是不争的事实,贵族骄奢淫逸的生活也是不争的事实,平民们每天衣衫褴褛,食不果腹更是切身体会的事实……这一切几乎每天都在发生着,根本不是报纸上那些轻描淡写、歌舞升平的话语所能掩盖的。

    所以尽管里瓦城的通告已经明令禁止人们收藏宣传纸,但还是有人悄悄的藏了起来,然后或在劳累放工、或在杯酒小菜、或在午夜梦回……时拿出来,在肥头大耳的贵族身上刻下最为憎恨的名字,尽情谩骂!

    精神胜利法?是的!尽管这没什么用,但好歹心情是大大的爽了。因此他们几乎每天都往家带这东西,没办法,憎恨的贵族实在太多了……但是今天,那些宣传纸消失了。有人特地为此走过几条街道,还是没有发现哪怕一张。是他们放弃了?还是被捉了?没人知道……正如他们不知道一场风暴在这细雨中,慢慢成形………………里瓦城警备厅,进进出出的骑兵显得这里很是繁忙。若是有旅客经过此处,想必会感叹下这城市的治安强度什么的……没有人能想到,在几个月前,这里还是门可罗雀的状况。

    砰——警备厅长的大门被踹开。

    “该死!你难道就学不会敲门吗?”咆哮声中,鲍威斯将架在桌上的双腿拿下。

    “锁都坏了,敲什么门!”不用说,能做出这种举动,并用这种语气和鲍威斯说话的,只有伯尼。

    扎好肩膀上的绷带,鲍威斯愤愤的道:“你还有脸说,这不就是被你踹坏的。”

    “行了行了,什么时候将莱岩城警备厅长的习惯带来了。”伯尼不在意的撇了撇嘴,随即看到那绷带后,挑了挑眉,“又受伤了?昨晚不还好好的吗?”

    鲍威斯随意的挥了挥胳膊:“昨晚出去找吃的,有个鼹鼠不开眼。”

    “哦。”伯尼点头,没有再去问些什么。

    鼹鼠当然就是刺客,若是别人摊上这事,就算是没被杀,也必将大惊小怪一番。但这对于鲍威斯与伯尼来说,实在是再正常不过。

    自从他们来到里瓦城,当了这警备厅的头头后,被刺杀那是家常便饭,有时甚至还不只三顿。如果接连几天没被刺杀,他们都会觉得身上哪有点不舒服,然后点齐人马,主动出去找鼹鼠活动下……“诺,这是这个礼拜逮到的鼹鼠名单,你送去审判官那里吧。”伯尼递过来个褶褶巴巴的纸张。

    “真是多此一举!还审判什么,直接上绞刑架不得了!”鲍威斯揉了揉通红的鼻头,接过纸张。

    伯尼轻笑一声:“哈,这个得等到你当上审判官再说。”

    说完低头看了看桌面的硕大脚印,摇了摇头,一把将堆积的信贴扫开,坐了上去:“什么东西,堆这么高。”

    “还能是什么,贵族的抗议信呗。”鲍威斯抠了抠鼻子,随便拿过一张信贴擦拭,显得很是不屑一顾。

    他们两人之前在城中搅动风云,顺手灭掉的帮派不少,这其中自然有涉及到贵族利益。

    “呃,有这么多了吗?”伯尼一愣,看着满地的信贴。若这里都是的话,他们怕是要打铺盖离开里瓦城了。

    鲍威斯摇了摇头:“不是,这些大多数都是最近发来的,要我们找出城中的灰衣军。”

    “呵呵,看来城中那些宣传纸给他们的压力不小啊。”伯尼捏了捏下巴笑了两声。

    “谁说不是呢,我看了都有揍那些贵族一顿的想法,干的那叫什么事。”鲍威斯说的是那些写有文字的宣传纸,上面说的都是灰衣军民众被当地小贵族欺压的事情。以鲍威斯这么多年的破案本事,自然能感觉出那些应该是真实的。

    伯尼摇了摇头:“这个我们管不着……恩,他们再有压力也没用,昨晚都错过了。”

    “是啊!”鲍威斯长叹一声。昨晚的情景历历在目,那几个灰衣军人员着实让他感慨了下。

    一被逮,当场就有三个咬舌自尽。剩下的两个,没到警备厅,其中的那个叫科林的就招供了……现在想来,这分明是不让他们有机会审讯出更多内容嘛。之后的事情就更不必说了,鲍威斯现在想想都不禁摇头,颇有一种终日打雁,到头来却被雁啄瞎了眼睛的感觉。

    至于后来的搜索,虽是确定了他们之前的落脚点,但那旅馆里面早已是空空如也。接着的全城检查,也没能翻出他们。这也是可以预料到的,城市这么大,又是黑夜,错过了旅馆基本上就代表逮不到了。

    “不过我今早听说那些宣传纸没有了,估计他们经过这次应该也是害怕,暂时蛰伏了吧。”伯尼猜测道。

    “有可能!”鲍威斯点头,随即道:“不过他们最好是能离开里瓦城,我现在只想逮鼹鼠,对他们可没有兴趣。”

    “报告!”

    就在伯尼准备回话的时候,门口确实传来了声音。转头,就见一个满头大汗的骑兵站在门口,眼睛时不时的瞟向门上的脚印。

    “进来,什么事?”鲍威斯瞪了伯尼一眼,后者撇了撇嘴,从桌上跳了下来。

    “有人来报,灰衣军在城中广场进行宣传……”

    “什么!”鲍威斯与伯尼同时惊道。随即面面相觑,刚才他们还说对方会蛰伏一段时间,不料现在竟然就来了。

    看着欲言又止的骑兵,鲍威斯皱眉:“还有?”

    “呃,是的。听说有贵族派出侍卫准备驱散众人,但是最后双方动起了手……”

    “你娘,这又是哪个蠢货?”鲍威斯一拍脑门,彻底无语了。

    他当然知道贵族的习性,驱散?应该是殴打吧!若是平常时候,这种方法说不定可以镇得住。但灰衣军在现场的话……没听都动手了嘛,事情已经摆明闹大了!

    “传我命令,厅里所有骑兵门口集合!”

    …………时间回溯,一个小时前。地点,城中广场。

    尽管是下着小雨,但是城中广场的人数却没有比往常少,仍是那副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的样子。

    既然是广场,那当然少不了喷泉,雕饰等东西。在其最中心位置,竖的是一个用红色矿石雕刻的英武贵族形象,这是里瓦城的第一代城主,也正是在他治下,城市周边发现了许多矿脉。

    不过这发现的矿脉并没有给当时还是里瓦镇的居民带来好处,相反,还给他们带来无尽的痛楚。

    农田被迅速侵占修成马路,民众也被哄骗成了矿工钻进山洞……到头来,他们发现自己除了领些少得可怜的钱币外,其他什么都没有了。就连以前的房屋也被拆除,变成一片片狭窄的贫民窟。

    相对的,这里贵族确是越来越多。原因很简单,都是为了抢夺这里的原始矿脉而来的。

    因为没了农田,平民们为了活命,最后只得当了矿工。在城市建成后,那些贵族还宣称里瓦镇的平民已经光荣的变成了市民。但实际上,这些平民却是变成了贫民。

    ……就在广场上的行人匆匆路过,准备走上对面的街道时,一群打扮不一的人出现了。

    先开始没有人去注意他们,广场中的人潮万千,谁会去关注不相识的路人呢。但随即有些人却是停下了脚步,怔怔的看着那群人直奔红色贵族雕像。

    嗖、嗖、嗖……呼啸声中,雨滴四处溅洒。

    不过瞬间,那红色雕像就被这群人手中的绳子缠绕个结结实实。

    接着齐齐的一声大吼,绳子绷紧,红色贵族雕像下面的泥土开始松动,随即倾斜、摇晃、歪倒……轰——碎石翻飞,一地的红光琉璃就像个绽放的花朵,在雨滴中显得很是绚烂。